会试是京城里官宦人家都盯着的事,江云康这次中了头名,连皇上都多问了一嘴。
徐放在木府喝完酒,呼呼大睡一觉后,一大早儿,就被母亲叫醒,带着进宫去给皇上请安。
皇上年过花甲,满头银发尽是岁月的痕迹。
他在位多年,年轻时也有过被称赞的时候。只是年纪大了后,眼睛花了,人也跟着守旧起来。
长公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宫请安,如今皇上年纪大了,最喜欢儿女承欢膝下的感觉。
最近因为徐放马上要成亲,长公主进宫的次数便多了一下。
母子俩见到皇上后,一番谈笑关切后,皇上便盯着徐放看了好一会儿。
“你瞧你,黑成这样,你要是读书多好,何至于去边疆受那种苦。”皇上叹道。
徐放嘿嘿笑下,“读书也好,镇守边疆也好,都是为了帮外祖父守护这大历的江山,只要能尽一份力,就不枉外祖父对放儿的疼爱。”
“哈哈,不错,你比之前更会说话,也懂事不少。”皇上赞许地点点头,一只手扶在椅子的把手上,突然想到什么,问,“听说你和新科的会元,关系很好?”
“回外祖父,是的。”徐放道。
“和这种读书人多来往,也是好的。虽说你……”皇上本想说徐放去从军太可惜,但毕竟是自己的外孙儿,现在又立功回来,他想了想,还是鼓励为好,“朕记得他的名字,之前救过宜兰的江家三郎。之前倒是没多想他,如今能中会元,想来学问很好。朕倒是很期待殿试,到时候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介绍起江云康,徐放便很多话,“外祖父放心,三郎和放儿完全不一样,以前读书就刻苦,现在也是。而且他品行好,会试期间,还去给承安侯侍疾呢。”
侍疾这个事,是徐放从别处听来的。难得有机会帮三郎说话,他得多说点好处才是。
“这么说来,倒是个孝顺的。承安侯这个人,自个儿不咋样,生的两个儿子倒是不错。”皇上虽不喜欢承安侯,但听到江云康能有此孝心,还是挺满意的。
在徐放把江云康夸得天花乱坠时,江云康又到了承安侯跟前侍疾。
本来是一早来请安和报喜,但听承安侯酸了两句,江云康便说这会刚考完,更应该来侍奉两日。
上次江云康侍疾时,承安侯就憋了一肚子气。
今日听江云康又要待着,承安侯赶忙道,“待会到了午膳的时辰,你便回去吧。又不是中了状元,还有个殿试在,老老实实回去读书。”
这番话说得倒是体贴,但江云康知道,这是怕他又盯着午膳的吃食呢。
江云康关切地笑着,“还是伺候完父亲用午膳,儿子再回去吧。儿子都开口说要照顾您,总不好刚来就走,这要是被外边的人知道,岂不是要说儿子做样子。传了个不孝顺的名声,对咱们侯府也不好。”
拿出侯府和大哥来压承安侯,这是最好用的。为了大哥,承安侯和孟氏是什么都愿意做。
午膳时,江云康盯着承安侯用了两碗白粥,才告辞离开。
回到三房时,林氏在整理拜贴。
“三爷这次中了会元,不少人都想来拜访,我把这些人分类整理了一下,你看看要不要见他们?”林氏指着桌上的三叠拜贴道,“一类是亲戚,第二类是往日朋友,最后是不太熟悉的人。”
江云康大概看了两眼,“大部分人都回绝了吧,就说我还得忙着准备殿试和侍疾。等殿试和父亲好一点后,我再给大家送喜帖。”
光是会试就摆酒迎客,未免有点太高调。要是殿试没中,以后别人说起这个事,也显得有些丢人。
之后两日,江云康每天早上都去承安侯那。直到承安侯凶着让江云康快点去木府读书,江云康才就此作罢。
不过这个孝顺的名声,也就传得更多。
往前数的好几个朝代,科举制度还不是现在的六轮考试。那会是举孝廉为官,到后来的一步步改革,即使现在不一样了,但在参加乡试前,也需要有人担保人品和孝顺问题。
但凡有不孝的名声,是绝对当不了官。
而有个孝顺的好名声,别人也会更尊敬江云康一些。
尽管现在还没入朝为官,江云康也得开始为了以后谋划。就像徐国公和他说的一样,宜早不宜迟。
在江云康去木府的第一日,承安侯才松一口气,让下人去偷拿点肉食给他吃。
不过他没想到,江云康竟会去孟氏那里打小报告。
这两日林氏病了,孟氏忙着府里的事,本就焦头烂额。听到承安侯还不听大夫的话,便急冲冲地过来。
进屋时,正好抓到承安侯在吃肉,还是最肥的红烧肘子,吃得满嘴是油。
“老爷,您这般任性,可曾想过大郎?”孟氏无奈叹气,站在床沿,居高临下地看着承安侯。
承安侯被孟氏看得心虚,但还是很快反驳道,“就是吃一口肘子,算什么任性?谁与你传的小道消息?是不是三郎那个狗崽子?”
孟氏无言以对,他们夫妇几十载,从年少慕艾,到如今看着厌烦,最大的转变就是这两年。
“以后老爷屋里的吃食,我都会亲自过目,老爷要想大郎能官运亨通,就别再说这种话。”孟氏板着脸道,“前几日,我兄长还找了我,说大郎为官不错,正是得上司赏识的时候,皇上也有意让大郎去编修年史。就当为了大郎,老爷也忍忍吧。”
承安侯这辈子做官一般,他自个读书不好,做官没有见识。
当然了,这些他都不认,只觉得是时运不济。
但他一心期盼嫡长子能入内阁,好扬眉吐气,眼下正是嫡长子发展的好时机,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嫡长子怕是再难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