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大哥写信来让江云康告假,必定是承安侯很严重了。
百善孝为先,一个孝字就能压死人,不孝的人在古代什么都做不了,还可能会被问斩。
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江云康还是马上安排了永平城的公务。
好在已经和北狄签订停战协议,就算北狄要反悔,至少也得明年再说。
永平城已经发展稳定,只要不出大乱子,徐放他们还能稳得住局面。
江云康交代好公务,另一边林姝也简单收拾了行囊。
大哥的信,只是让江云康江云康告假回京城,但江云康有种直觉,这次去了就可能要暂时留下。
在府衙交代完后,江云康和徐放、木疆一起回家去。
路上,徐放不太理解,“你一个人先去就好,何必把弟妹他们也带上。万一真有什么事,再派人来接去就是。不然路途遥远,一来一回,人也要憔悴不少。”
木疆皱眉没说话,而是看着江云康,等江云康回答。
“从安儿懂事后,就没有见过我父亲。”
江云康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为妻儿一块考虑了,“不管这次有事没事,带着安儿他们一起回去总没错。不仅我要尽孝道,安儿和林氏也要,这会他们不辞辛苦地回去,得个好名声,往后对安儿的前程会好很多。”
安儿还小,虽然他不懂大人的事,但江云康已经在帮他谋划了。
而且他不会在永平城待一辈子,这次回京城后,如果真要守丧,那等守丧结束,就让安儿母子留在京城。
当官不容易,江云康不得不想得长远一点。
“三郎,你想得可真远。”徐放感叹道。
“不远不行啊。”江云康跟着叹气,“谁也料想不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事。”
马车停在江府门口,还没进去,江云康他们就听到里边热闹的说话声。
等他们进去后,便看到张月英和徐宜兰他们都来帮忙了。
“三郎,你可算回来了。”江芸袖口半卷,她也收拾了行囊,就算父亲对她一般,但她也是江家女儿,自然该跟着一块回去。
就是没想到,刚到永平城和夫君团聚一会,又要分别。
“二姐。”江云康进屋后,看到地上的木箱,听二姐说收拾得差不多了,因为他们明早就要出发,今晚林姝准备了一桌饭菜。
在这里的人,都知道承安侯往日秉性,大家并没有因为承安侯身体不好而难过,更多的是马上要与江云康一家分别而不舍。
酒过三巡,徐放和木疆夹着江云康坐,三人都有点醉了。只有薛见山是清醒的,拿来热面巾给三个人擦脸。
另一个屋子里,张月英拉着林姝的手,难过地抽泣道,“你这次回去,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以往咱们都是一块住,现在没了你,以后我都少个商量的人。”
张月英边说,边抹眼泪,她是真舍不得林姝。刚到新余那会,人生地不熟,身边只有林姝一个认识的。现在虽然多了另外两家人,但和林姝建立的感情已经深厚。
“我也舍不得你们啊,但孝字当头,三郎说得对,安儿长那么大都忘记祖父模样。不管怎么样,也得一块回去一趟。”林姝心里也知道,侯爷这次八成撑不住,她离开京城时就不太行,已经拖了好几年。
想到自家夫君的前程,林姝又不由想叹气,但又无可奈何。
女眷们在一起道别,外间的男人们说着醉话。
几个小孩则是坐在院子里数星星,安儿还是坐在最中间,父亲说要带他回京城,可是他不太想回去。他早已忘记京城是什么样,只知道永平城里有会带他练武的徐放叔叔,还有白胖的徐家妹妹,和新来的木家弟弟。
“哎。”
一声长叹从安儿口中叹出,他小小的脑袋里想不到太深远的东西,只知道要暂时要和小伙伴们告别,让他怪难受的。
天上的月亮被一块云团遮住,大家伙也到了各自散去的时辰。
没喝醉的薛见山一个个地把人都送走,最后再带着自家娘子回去。
一下子走了三家人,江家便冷清不少。
林姝帮夫君擦了脸,去了侧卧休息。
一夜过后,当公鸡报晓时,江云康才揉着太阳穴起床。
从永平城回京城,路途遥远。好在已经过了最热的盛夏,马上就要入秋。
把行囊都放上马车后,徐放等人再次送江云康到码头。
在码头送别的,还有不少问讯而来的百姓。
“江大人,我们都等你回来啊。”
“是啊,你就是我们永平城的支撑,可不能没有你。”
“希望您父亲能平安无事,江大人一路保重!”
……
来相送的,都是汉人百姓。大家对江云康这个太守,颇为看重。以为乎颜完赞占领永平城时,汉人就要矮北狄人一头,如今大家能挺直腰板实在是难得,都希望江云康能快点回来。
江云康和百姓们拱手,见有这么多人想他留下,心头暖暖的,不愧他做了那么多事。
徐放拍了拍江云康的肩膀,“三郎快去快回,若是承安侯无大事,年底我们等你回来一块喝酒。”
木疆在一旁交代自个夫人,听到这话,也转头道,“是啊三郎,我们都等你快些回来。”
“各位放心,等家中安稳,必然马不停蹄地回来。”江云康长舒一口气,听到书砚说可以上船,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船只驶离码头,送别的人越来越小,江云康依旧站在甲板上。
他们要渡江去临兴关,接了二哥再南下回京城。
想到二哥,江云康不由皱眉。
下午船就到临兴关的码头,上岸时没看到二哥,倒是白轻舟来接他。
“听说你们要回京城,我知道你要赶路没时间,特意让人先准备了舒适的马车。贺将军和我,都很想你。”白轻舟走在江云康边上,他们有数月没见,这会是格外亲切。
“我也很想你们,若不是着急赶路,我是真想和你们一块喝喝酒。”江云康道。
说话的功夫,他们便进了临兴关,天还没黑,江云康打算去新余再休息。
他去找二哥时,却发现二哥坐在椅子上不动。
“二哥。”江云康唤了一声。
江云启只有头转了一下,看江云康来了,冷哼一声,一句话没说,便出了屋子。
江云启不说话,江云康也懒得多搭理。
江云康也知道,这是记恨他把江云启留在临兴关。不过,就方才一眼,江云启看着比之前强壮多了,多好。
大家相看两相厌,江云康便给二哥一人一辆马车,虽是同行回京城,白日赶路见不到,晚上睡觉也分开,只有中途休息才会见面。
途中江云启都没给江云康什么好脸色,江云康也懒得搭理他,倒是相安无事地赶在八月中旬时到了京城。
离京四年,再归来时,一切都熟悉,却也多了一层陌生感。
江云康先下马车,再去牵妻儿。
另一辆马车里,江云启是窜地下了马车,看到母亲身边的张嬷嬷时,瞬间飙泪,“嬷嬷,我……我父亲如何了?”
张嬷嬷沉声叹气,上下打量一眼二公子,眼眶含泪地道,“老爷今儿还好一点,就是二爷怎么瘦了这般多?”
听到这话,江云启往江云康那瞥去。
江云康就像没听到二哥和张嬷嬷的对话,看到匆匆出来的青岸,一手扶着夫人,一手牵着安儿走上台阶。
“二爷,三爷,三奶奶,你们可算回来了。”青岸快快地行礼,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大爷已经告假在家侍疾,老爷就等着你们回来呢,快些进去吧。”
承安侯府里的摆设还是没什么变化,青岸说大爷不让铺张,在江云康离开的四年中,侯府一直很低调。
一路到正院,江云康先被请进里屋,林姝则是和女眷在外屋。
林姝去新余时,胡氏还没进门,这会两人见面,虽然生疏,却也认得出对方身份,先给胡氏行礼喊了句大嫂,再去看边上的向氏。
几年没见,向氏清瘦不少,在林姝行礼时,微微抬起下巴,并没有过多回礼。
胡氏嫁过来也有几年,和向氏一直聊不来,她看不上向氏搬弄是非的嘴,一直都是避着向氏。
现在看到林氏温柔有礼,反而更喜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