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宰相的位置,皇上自然不可能让旧派官员上位。
在大臣们吵了个几日后,皇上当机立断,提了江云康上位。
有人说江云康是不是太年轻一点,皇上说江云康三十有三,年后就是三十四,过两年指不定就能当祖父,一点也不年轻。
又有人说江云康在京城根基不稳,皇上就开始算江云康过去功绩。一条条功绩拿出来,都是别人半辈子都比不上的。
皇上铁了心要抬举江云康,新派臣子们自然是高兴,江云康就是他们的领头人。
老派臣子也很不高兴,但他们不高兴也没办法,到了这会,连钱品鸿都被贬官,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皇上要清算世家旧臣。
就这样,江云康升官成了宰相,官至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封官那日,林姝派了人去承安侯府报喜,孟氏听说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但孟氏又不敢自暴自弃,她要有个好歹,亲生的两个儿子也得守孝。
江云康这也算是平步青云,官场上没有太多的阻碍。
他上任后,秉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势头,把和钱家、张家等来往密切的,都查了一遍,抓了不少人下来。
等那些世家旧臣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江云康处理了半数的人。
原本的官员被换下,就需要新的官员上任,京城的官场被重新洗牌。
这是皇上最想看到的局面,江云康获得了皇上的满意,地位才越发稳固。
不过那些世家旧臣就不满意了,有些识趣一点的,开始收敛锋芒。
也有一些,自个做过亏心事的,找到了钱品鸿。
京郊,一处僻静的宅院里,聚集了好些人。
钱品鸿披着斗篷走进来时,众人纷纷看向他。
“钱大人,您可算是来了,我们这些人,都等着您来救命呢!”一个面颊消瘦,颧骨突出的人迎了过来。
钱品鸿看了一眼,皱眉道,“王大人这般急躁做什么?”
“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王中鸣在三司办事,他那点事,江云康去查的话,肯定能查到。
“没办法?”钱品鸿抬眉叹气,“也是,有些人确实欺人太甚。过去一个多月,咱们这些世家,可真是丢大人了。”
一个多月里,光是被抄家的就有八户人家,更别说其他被抓的。
那么多人送去流放,一时间,怕是南海也收容不了那么多人吧。
“谁说不是呢。”又有人走出来说话,“咱们世家里,都是互通来往,谁家有个什么事,都能帮忙顶一下。再说了,谁家没有不争气的子侄?那又算得了什么事,偏偏江云康那么较真,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
钱品鸿扫了眼屋里的人,来的都是往日世家里的人,这是要他出头,给大家争口气回来。
不过他可不傻,江云康已经把京城内外换了一半的人,现在他们成了弱势。而且皇上还很支持江云康,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王中鸣又道,“钱大人,就是您,心中也是不甘愿的吧?”
钱品鸿从一品到从二品,当时就有不少人说钱品鸿不值得。
听到这话,钱品鸿抬头看向王中鸣,笑了下,“王大人不敢说这样的话,咱们这些人啊,都是得靠皇上赏饭吃,谁敢多言语啊?”
“我劝大家伙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皇上摆明了要处理咱们这些旧臣,说咱们是朝廷弊端。你们看看,贤王为咱们历朝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他的幼子,不也是在偏远封地吃苦受难吗?”
“贤王幼子?”王中鸣若有所思地重复一遍。
但钱品鸿已经起身,他摆摆手,“罢了,咱们技不如人,就认输吧。不然咱们变不了皇上的想法,江云康只是一个臣子,哪里有那么重要呢?”
说着,钱品鸿就披上斗篷,继续往外走。
其实钱品鸿说得没错,江云康再有本事,那也是顺着皇上的想法去办事。
只要皇上不想看到世家联合,江云康等人就会继续吞噬世家力量。
被留下的王中鸣等人,看着钱品鸿就这么走人,有人慌了,“王大人,钱大人这是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
“你们急什么,钱大人不是指了一条明路吗?”王中鸣眸光变暗,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让大家伙靠近一点。
这边钱品鸿离开了庄园,没过多久,在和文渝喝茶的江云康就收到了消息。
“钱品鸿只待了两刻钟?”文渝有些不信。
书砚答,“确实是的,去的匆匆,走得时候也很快,小的亲眼看到。”
文渝不解地去看江云康。
江云康笑道,“钱品鸿这人做事最不给人留把柄。两刻钟的时间,够他说完想说的话,没必要一直逗留。若是日后查起来,也能借此撇清关系。他这个人,向来如此。”
“他被贬官,心中存了怨气。如果他不想掺和这个事,连去都不会去,既然去了,必定说了重要的话。”
“那三郎,可曾猜到,钱品鸿会说什么?”文渝问。
江云康若有所思地抬眉,这时有小厮过来,说王中鹤大人来了。
“请他进来吧。”江云康说完,再去看文渝,“我们帮皇上处理了积弊已久的世家,那些世家必定把矛头指向我们。但钱品鸿那个人很聪明,他能想到一般人想不到的,我们的行为,不过是听从皇上的心意。钱品鸿多半是,把矛盾指向皇上。”
说完这个,江云康又解释道,“王中鹤虽是王中鸣的堂弟,但世家里的人也是各有不同。王中鹤父亲是庶出,王中鸣父亲是嫡长子,两房关系可不好了。我收用王中鹤,也是为了更好的对付王中鸣等人。”
文渝听完,不由瞪大眼睛,“三郎好谋略啊。”
确实是这样,同样是世家出身,但也有身份尊卑的区别。王中鹤作为不受宠的庶出一房,在王家并不得重视,王家更不会把资源用来扶持王中鹤,要不然王中鹤也不会十年都在一个位置。
而王中鹤长在王家,自然对王家人了如指掌。
在文渝想到这里时,王中鹤也到了。
王中鹤年过三十,比江云康还要大两岁,蓄着短须,恭恭敬敬地给江云康和文渝问安。
江云康客气起身,邀请王中鹤一块坐,“王兄客气了,这里又不是官场,用不着那么多规矩。咱们坐到了一块,那就是朋友。”
听到这话,王中鹤忐忑的心受到一些安抚。
他此次过来,就是为了说王中鸣拉拢世家臣子,还有钱品鸿的事。
“这个事,我已经知道了。”江云康道,“不过王兄能特意过来一趟,可见你的诚意。”
王中鹤刚放松一点,又紧张起来,心想果然是让皇上看重的人,连他堂哥这些事,都能有所预料。
“我堂哥之前,因为妾室的事,杀过人,也曾收过不少好处。”王中鹤说话时,掌心一直在冒汗,“故而在宰相大人连番出手后,这才慌乱了。”
官官相护,在世家中是最常见的。
其实在任何一个朝代,这种事都很多。只要发展久了,有权有势的人会越来越有权有势,庇佑家中子女犯罪,更是寻常。
但长此以往,一个朝代便会从内里,逐步走向灭亡。
历朝已经建朝上百年,如果再不好好革新,必定会有大祸事。
江云康好不容易帮着打下余江以北,可不想被这些人给坏了江山社稷。
他和王中鹤笑了下,“你堂哥的这些事,我心中都有数。今儿个先喝茶,不说其他。”
就这么一直到除夕过去,到了来年元宵时,京城的积雪还残留不少在街道。
江云康收到了于景山的来信。
能收到于景山的来信,是件比较让人意外的事。
从于景山去余江以北后,倒是有点本事,不仅平定当地□□,还带人剿匪成功。
如今于景山在当地,也有些声望。
这次于景山来信,说的是发现有人在联系北狄,意图谋反。
连带着被截获的信件,江云康看了一眼,就带去给皇上。
大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江云康和皇上两个。
“贤王幼子要造反?”皇上语气平淡,并没有因为这个事而紧张。
“按照于景山截获的信件,还有这些日子微臣收到的消息,贤王幼子受到王中鸣等人的挑唆后,确实有这个想法。”江云康道。
“哈哈,就他那个怂货?”皇上笑了下,立马沉声道,“王中鸣那个蠢货,真以为贤王幼子能立起来吗?”
皇上本就一直派人盯着贤王幼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原本盯着就很累,现在王中鸣等人给了一个机会,能趁机剿灭贤王剩下的最后一点党羽,皇上反而觉得是个好事。
江云康也觉得是好事,不然也不会放任王中鸣去联系贤王幼子。
“如今,只等着贤王幼子起事,到时候再派兵一块剿灭。”江云康道,“微臣已经让于景山给贤王幼子送去伪造的信件,表明北狄愿意支援他,不过要他先起兵,北狄才会派兵攻打亳州。”
“有了北狄的支持,他们就会坐不住了。”皇上满意地拍了拍江云康的肩膀,“还是三郎靠谱,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
江云康谦虚道,“也不全是微臣的功劳,微臣也是听从皇上的旨意办事。”
“此次行事,微臣还发现了一个事。虽说钱品鸿没再参与,但王中鸣等人为了表示感谢,在他们的立誓盟书上加了钱品鸿的名字。”这个事是王中鹤与江云康说的。刚听说时,江云康笑了好一会儿,直到把嘴笑疼了才停下。
都说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