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灯被诺离开时随手拂灭了。
狱岛的灯正常情况下是一直保持明亮的,否则像是会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一般,感受到无穷的恐惧,毕竟人类一向是向往光明的。
狱岛的灯有教廷专门钦点的“探路人”进行时时更换,包括街道路边、每个庄园、野草荒地、充满恐怖回音的地方,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但人们在寻常时候又看不见他们,如同化作了幽灵一般神出鬼没。
诺所居住的庄园内的油灯则是希伦一手置换,作为狱岛“监狱”的唯一一个带有管家的庄园,自然也需要这个管家物尽其用。
但诺还是习惯性的在离开时灭掉油灯。
在确定了诺的身体状态尚且足够自己行走不撞到门上后,希伦便先一步离开了,他要去外面继续观察着态势。
而诺在感觉自己勉强恢复了些体力和神智后,也不再停留,紧随希伦其后。
走出到庄园内的院子,两具硕大的机动甲胄正依偎着靠在一起,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如同行程久远后乏力休憩的旅人。
诺慢慢走到银白色的甲胄前,抚摸了一下甲胄坚硬的躯壳,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许是坐下时震起的尘土飘落在了表面。
他看向身旁的银灰色甲胄,双手自然而垂下,彰显着操纵者在战斗的最后一刻虚弱无力的姿态。
诺在想着,该如何唤醒银灰色甲胄内的蒂,他心里也十分清楚,在甲胄内失去意识的危险性,但如今的状况紧急,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认真思考出什么办法来。
几个念头一闪而过,并没有在诺的脑中激起什么浪花。
诺也便先行放弃,若是实在不行,大不了拼上全力先战胜外面即将到来的甲胄武士军队在说。
若是失败……
“不,我不会失败!”
诺默然间握紧了拳头。
离开两具甲胄,诺向身旁不远处的一个被破布遮盖着的物体走去。
“这是我回来时推的那辆推车吗?”
诺对跟来的希伦问道。
希伦回答:“是的,殿下,由于这推车太重,我用尽了所有办法都不能推动他一丝,便只能找了些破布缝合起来给它遮掩起来了。”
希伦的语气中带着自责。
诺摇摇头:“不必自责,这或许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现在打开看看吧,时间太过紧急了。”
地上的震动感愈来愈强烈了,似乎能听到屋内几个雕花的古董花瓶被震感而移动地碎落在地传出的声音,尖锐且刺耳,昭示着时间的急迫。
之所以没有直接赶来,而是一步步压进,更能说明军队的严肃态度,甲胄武士的军队自信认为自己是胜券在握的,因此用慢慢的推进来增加诺的心理危机,让他感受到恐惧从小到大的危机感,心跳从正常到快至要跳出胸腔的感觉。
这种压迫感也确实无时无刻在袭击着诺的精神防线,让他感到慢慢激增的暴躁无力,这甚至会影响他接下来的状态。
诺与希伦一起把盖上不久的破布掀开,露出一个长度与次代甲胄的高度大致的布裹。
诺捏了捏外裹的白布,有些粗糙感,内里似乎不只是一层厚度,可能还用了某种特制的材料来增加他的保护程度。
“这包裹的东西……定是十分锋利,难道真是先前猜测过的那个……”
诺蹩着眉,心里猜测道。
“殿下,看样子普通的锋利物是无法破开这个材质不一般的裹布了。”
希伦也上前摸了摸,对诺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诺赞同的点点头。
“看来,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动用次代甲胄的鎏金刀刃了,但是,我没有顺手将灵所内开启甲胄舱门的装置给带上!”
诺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心里顿时感到无比的懊恼,这是自己多年以来经历的一次重大失误,无论是因为单纯的记忆遗忘,还是说自信自己的实力,不可能会有在这次的逃离中有脱落甲胄的情况发生,事情都已经发生,现在也无法弥补。
诺从不会对自己的任何一个失误,或大或小,而找借口,唯有正视没一个失误,才能深深印刻在心里,从而杜绝有下一次类似失误的发生,这是对自己的负责。
正当诺一筹莫展时,希伦却主动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他弓着身子:“殿下,蒂小姐现在在客房内休息。”
诺刚听到希伦这句话时,有些奇怪,不知蒂的状况与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联。
然而诺的脑子转动一下,立马反映过来:“你有控制次代甲胄舱门的装置?”
希伦恭敬地点头:“是的,殿下。”
诺沉声道:“让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是他让你交给我的?”
希伦摇摇头,又点点头,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诺也不管到底是不是让吩咐给希伦的,如今最重要的问题是打开这个特殊的布裹,证实自己的猜测,况且得知蒂如今正处于安全的状态也让自己的心安放下来不少。
诺看着希伦,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给我吧,不管是不是让吩咐的,我都承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