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夫人的手,快要触碰到腹部的白色绷带时。
淮止突然伸手,攥住了自己母亲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然后抬眼,看向了她。
“我没事。”
清隽干净,但很虚弱的声音响起。
随后。
淮止看向了陆听酒。
但也是那瞬,霍庭墨揽住陆听酒的腰,朝自己怀里带了一下。
“如果已经没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淮止的目光,落在揽住陆听酒腰间的那只手上,停了几秒。
随后,淮止微敛了眸,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走?”
简夫人淡淡的声音响起。
“淮止身上的这笔伤,怎么算?”
简夫人看向霍庭墨,眼神寒漠,嗓音更是凌厉,“你兄弟是上门来刺了淮止一刀,难不成,我们淮止就应该白白承受?”
陆听酒眉眼动了动。
她能够感受到,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微微紧了紧。
“涟詹不会轻易动手。”
霍庭墨淡淡的道,“如果他动手,也必定是你们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那照你这么说,淮止受伤,还是他自找的?”
简夫人同样轻描淡写的道,“还是说,贺涟詹找上门来也是我们的错?”
贺涟詹找上门……
如果贺涟詹不是主动到云间十里,那么这一切,其实都不会发生。
所以开头的这个点,简夫人就占理。
但贺涟詹找上门的原因,其实霍庭墨不用想都知道。
“他住院的所有医药费用我会出,祁瑾会每天来检查一次,直至他痊愈出院。”
简夫人笑笑,眼底毫无温度,“那淮止的伤,就白受了?”
陆听酒看向了淮止。
清雅的脸庞上苍白得厉害,看起来也虚弱得厉害。
从他醒来后,跟简夫人说过一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察觉到陆听酒看过来的目光时,淮止才抬头看向她。
“贺涟詹在哪?”
“我没事。”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落下。
霍庭墨和简夫人,眼神均是微微一变。
而进来之后,只是关心了一声淮止伤势就不再说话的陆祁临和陆珩,则是将目光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霍庭墨低眸看着站在他身侧的人。
陆听酒话音淡静,但莫名有种凉意。算不上要兴师问罪,但隐约也有……要个交代的意思。
闻言,霍庭墨微微勾了勾唇,“怎么?”
随即淡淡缓缓的,吐出一句不带任何起伏的话,“要是涟詹刺的,酒酒,你还准备替他还一刀回来?”
话里毫无温度。
陆听酒看着淮止,话却是对着霍庭墨说的,“伤了人,不应该偿还么?一刀怎么够。”
陆听酒的话音落下后,病房里的人神色各异。
淮止看着淡淡静静就说出这话的陆听酒。漂亮熟悉的眉眼间神色不动分毫,但就是让人有种刺骨的寒凉。甚至凛冽。
而霍庭墨看着她,俊美的眉宇间薄凉一片。漆黑的瞳眸里溢出些许暗色,带着寒意。
“伤了人,的确应该偿还。”
一道低沉凛冽的话音,突然在病房门口响起。
贺涟詹出现在门口的那瞬间。
简夫人眼底神色不变。
淮止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袭来的时候,简夫人的手刚好不偏不倚的按在了他的伤口处。
几乎是眨眼间。
腹部的白色绷带,就沁满了血色。
……
贺涟詹进来的时候,跟霍庭墨对视了一眼。
然后。
贺涟詹的目光,才径直的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按照你说的,一刀怎么够。起码得十倍偿还。”
贺涟詹看向了坐在病床上的人,“简夫人,是吗?”
陆听酒看过去时,先就是看见了淮止苍白如纸的脸色,比刚刚甚至还白上了几分。
下意识的。
陆听酒就要朝他走过去。
但下一秒,原本揽在陆听酒腰间的那只手,蓦地加重了力道。
“酒酒。”
温和熟悉,但透着别样情绪的声音响起。
简夫人先看了一眼陆听酒,而后才应贺涟詹的话,“你什么意思?”
贺涟詹低沉出声,话音有清晰明了的讽刺,“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能够对着自己……”
“淮止!”
陆听酒看见有血从被子里溢出来的时候,蓦地惊叫出声。
霍庭墨伸手去拉的时候没拉住。
陆听酒快速走到病床边,掀开被子一看的时候,满眼的血色让她的瞳孔微微怔了怔,“医生……”
简夫人转头看,摸了一手血的时候,脸上讶异,“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快叫医生来!”
容祁瑾检查完之后,就站在一旁的角落里没离开。
闻言立即上前给淮止做检查,“我看看,怎么会又裂开,刚刚还是好好的。”
陆祁临和陆珩,也是朝病床那边靠了过去,脸上有担忧。
几乎所有人都围在病床旁,关心着淮止的伤势。
除了……
除了无形之中,就被隔离在外的霍庭墨和贺涟詹。
而且等霍庭墨再抬眼看去时。
陆听酒已经小心翼翼的将淮止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方便容祁瑾检查。
霍庭墨看着她眉眼间的担忧和急色。
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涟詹已经走到了他身旁。
淡淡冽冽的声音,如同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看到了吗?谁动的手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受伤了。”
淮止受伤。
只是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将陆听酒所有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眼底如死水般无澜。
原以为他做的不会是一场空。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
淮止的伤口,再次被包扎好的时候。
陆听酒才发现,不知不觉什么时候,淮止已经靠在了她怀里。
当即要起身的时候。
“刚刚是不是动到伤口了?”
简夫人看着淮止额间冒出的细细密密的冷汗,语调关心,但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医生不是说了不让你动,想喝水你给我说就可以了,怎么要自己去拿呢。”
喝水?
陆听酒看着淮止已经干涸的唇瓣,将放在一旁桌上的一杯水,试了试温度才递到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