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妹妹。”沈青云一只手搭在林颜汐的肩上,暗暗用力催促她接下簪子。
她身子微不可察的摇晃下,眼睫轻颤,赶紧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沈青云的搭肩。
沈青云有些不耐烦催促道:“有的事犹豫不决,只怕会牵连更多人。”
她挺直瘦弱的脊背,攥起拇指死死掐住掌心,恨透这种受人要挟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想到前世她身边所有想保护她的人最终都因她而死,想到太傅府上下一百一十六口人,除了庶姐外都被削去头颅挂在尖刺上。
她垂眸,浓密微卷的睫羽覆下,漆黑如点墨的眸子凝着白玉簪子时黯了黯,染上一层雾气。
望向簪子上染着的一缕无形无色的咒气,如同在与深渊对视。
她知道接下簪子会有更大的阴谋等着她,若是注定她逃不过这一劫,她也要有坦然面对的勇气。
重活一世即使是相同的路再走一遍,这一世哪怕被逼近绝境,在夹缝中她也要赢得一丝生机。
林颜汐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手臂不听使唤轻轻颤抖,缓缓伸向木盒里的簪子。
在她的手要触到白玉簪子时,一个宽大有力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腕。
沈牧舟粗粝的指腹贴紧她的手腕上的肌肤,肤质柔软细腻,一股暖流涌入他的体内。
她掀起一双泛红的眼眸略带惊恐地朝他望去,声音颤抖道:“沈,沈牧舟?”
“别怕。”沈牧舟对上她湿漉漉的乌眸,纤长轻颤的睫羽,还有因紧张透红的脸颊。
明明是一副娇软到不行得脸蛋却透着一股倔劲,像只受了伤还不肯跑的小兔子。
他一向凉薄坚硬的内心软了一下。
她望着他那双冷冽深邃的桃花眼,如粹了星辰一般,眼神交织的刹那间好像世界都在崩塌,只剩下彼此。
沈牧舟趁她呆滞愣住时,抽出手里的簪子,直接插在林颜汐的发髻上,她散落的发丝随风飘扬,撩动人的心弦。
林颜汐:“!!!”
沈青云面色阴沉问道:“九皇弟这是何意?本太子知道九皇弟一向行径乖张,目无尊长,今日连本太子你都不曾放在心上么?”
沈牧舟看了他一眼,厌恶的移开了眸子,落在林颜汐身上时眸色缓了缓,拉着她的手腕向外走去。
“来人,给我拦下,我看今天谁敢带她走!”沈青云话音刚落,一群带刀侍卫就将沈牧舟围了起来。
她认得这些人,都是太子亲卫,前世就是这些人没完没了的追杀她。
沈青云早就想除掉沈牧舟,在朝堂上处处与他作对还不够,今天还敢来破坏他的计划,看来真是活腻歪了。
数十个身着黑衣甲胄的带刀黑衣人挡在沈牧舟前面与皇宫中的人对峙,双方气氛紧张,手都紧紧握在刀柄上,随时待命拔刀相向。
这些人是暗夜司的归沈牧舟掌管专门处理一些特殊要务。
“都给本宫住手!”皇后坐在高位之上将琉璃杯直接掷到地上碎成几半。
沈牧舟阴郁的目光扫过席间的每一个人,席间的人各个耷拉下脑袋,不敢迎上他摄人的眸光,生怕这祸事牵连到自己。
谁不知道这宫中太子仁德宽厚。
九皇子则心狠手辣,前不久刚当街处死过小高氏一家。
一家三十七口人,连三岁小孩都没放过。
唯独一人站在席位前眼神怨毒的望向他们,景心孤零零的伫立在那,却连沈牧舟的一个眼神都没得到。
沈牧舟眼瞳漆黑,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带着几分戏谑质问道:“太子好大的威风,簪钗会上赠簪、接簪,全凭本心,收本王的簪子又是触碰了哪条南闵律法?你还要软禁逼迫她不成?”
沈青云一时被问得无言以对,把话锋转向林颜汐,问道:“颜汐妹妹,你我的婚事是由陛......”
林颜汐装作一脸娇羞在沈牧舟的身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声音软糯道:“太子哥哥,人家还未及笄,说这些太羞人了,况且婚嫁乃是大事,我一未出阁的小女子可什么都不懂,你莫要再问人家了。”
沈牧舟忍不住颤了颤嘴角。
皇后睥了一眼沈牧舟和林颜汐二人道:“放他们走。”
沈青云不甘心道:“母后!”
皇后沉着眸子又重复了一遍:“放他们走!此事陛下定会给还你个公道!”
沈青云这太子当得简直憋屈,处处隐忍,他长舒了一口气,饶是再不甘心也没办法。
他捏紧手里的木盒,杀气缠绕周身,他发誓要让沈牧舟活不过这个月!
半晌,沈青云挥挥手,侍卫散开,沈牧舟拉着林颜汐的手腕往御花园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景心提着裙子追了过来,轻声急促喊道:“牧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