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月退到院子外,看林颜汐进入屋内后,他悄悄环顾一圈四周,确定王府里没有注意到他的人后,翻墙溜了出去。
他走到一处偏僻的巷尾,早已有人等在那。
那人穿着黑色斗篷,眸子压低看不清脸,他说话的声音辨不出男女,“肆月,你在太傅府怕是过得太舒坦了,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
肆月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那人,能看清黑斗篷脸的人都是将死之人。
他隐忍着沉声道:“不敢。”
黑斗篷冷哼了一声,把一个小纸包丢在他脚下道:“宫宴开始前想办法把这个东西给林家小姐喝了。”
见肆月跪在地上不领命,他轻狂的威胁了句:“想救你弟弟的命,就乖乖听话。”
肆月跪在地上迟迟不肯回应,听到‘弟弟’二字之后,不再犹豫,迅速抓起地上的药粉放进衣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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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府。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进院子里时,下人们就都忙碌了起来,府上下都在为林颜汐的远行收拾行李。
姜婉站在院子里,翻着已经装在箱子里的衣服,蹙了蹙眉道:“再多带些衣服,厚袄子、手衣、棉头巾这些都带了。她这一路还不知何时能到上池,要是遇上严寒感冒了,遇上酷暑中暑了,可该怎么办?”
“对,玉姑,你快,再去备足些常用的药材,恶寒、内热还有清热解毒的,还有驱虫蛇的香包,都多带些,昭昭最怕蛇。”
林则一直冰着脸坐在椅子上,连早朝都没去上,不悦道:“所以说,你何必逼着女儿去找什么上池?那只是个传说,没有人真的到过那里,也没人能证明上池国真的存在!”
“昭昭好不容易恢复神智,可你对着她一点笑脸都没有,你说你教女儿,严厉些,我也能理解。现在呢?你这是把女儿往死路上推!”
听了林则的话,姜婉一直忍着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你以为我不心疼她么?昭昭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呐。”
姜婉个性倔强,姜氏一族的败落让她整日忧心,都没有哭成今天这般。
她早在十年前,林颜汐初现符师天赋的时候,就已经做过极其残忍的决定了,亲手用困魂符将林颜汐变成痴儿。
本以为可以这样平安的渡过此生,偏偏老天让林颜汐又恢复了神智,她不得不再做一次抉择。
比起应劫或者再次使用困魂符将林颜汐变成活死人来说,离开月幽已是最好的选择。
是她作为娘亲能为林颜汐选得最好的路了。
林则很少这样板着脸和姜婉说话,他心里千个万个不同意让女儿去冒险,可姜婉总是拿命格天劫来说事,姜氏一族都一一应验了命格预言。
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坚持让女儿留下,怕林颜汐真的会走上应劫之路,也怕姜婉这说一不二的性子,要不顺着她来,心病更难纾解。
他一声不吭的站在姜婉身边,轻抚着她的背,给她递过去一块手帕。
林颜汐这边一大早就被床头抽抽搭搭的呜咽声吵醒,她一睁眼就看到栗子和糖炒抱在一起在房门前哭泣。
糖炒大声嚷了句:“小姐还没睡醒,你们谁也不许碰小姐屋里的东西!”
林颜汐揉着眼睛,没睡醒被她这一嗓子也吼醒了。
两个丫鬟如临大敌一般,用长板凳抵住房门,一副誓死捍卫林颜汐的架势。
糖炒回头见林颜汐已经坐在床榻边上了,她勉强整理好情绪道:“小姐,她们说你要离开南闵了,奉命进来收拾东西。”
林颜汐心里咯噔一下,她昨日回来后都是哭着睡着的,看来娘亲是真的打定主意将她送走了。
糖炒气愤的说:“这些人肯定又是来欺负咱们,假传命令,夫人怎么会送走小姐。”
林颜汐无奈的笑了下道:“帮我梳洗下吧。”
她走到门前把长椅挪开,让门外的人进来。
“小姐!”糖炒急着喊道,栗子拽了下糖炒的衣袖,红着眼睛冲她摇摇头。
一道屏风之隔,对着镜子林颜汐看到糖炒一边帮她梳头发一边流眼泪。
栗子双手捧着一身杏色长裙,眼睛也红红的。
屏风的另一边是下人进屋子里搬东西的纷杂脚步声。
糖炒拿着梳子,气呼呼的说:“小姐,就算走我也要跟你一起走。”
栗子也赶紧附和道:“我也要去!”
她清楚的记得栗子前世惨死在她面前的样子,自是知道二人的忠心。
“放心吧,我不会走的。”
在太傅府没有完脱离危险之前,她哪也不会去。
“走,我们去大堂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