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想要有点骨气,但是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无可奈何,快怏的走下楼去,心中暗想:住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还是赶早动身回去,禀明了主人,看他自己有什么打算吧。
一边走着,一边转念又想:主人平日最敬重的是章秋谷,姑且去和他商量商量,或者有什么法子也不一定。
打定主意,便急急忙忙的走到吉升客栈来找章秋谷。
不料章秋谷已经两夜没回来,找了几个地方,直到在陈文仙的院中才找到他,见章秋谷在房中正与陈文仙说笑。
刘贵走进房里,请了一个安,垂手侍立。
章秋谷见刘贵进来,恍惚记得是方子衡的下人,当时只是眼角余光掠过,遂问道:“你可是在方大人那里当差的吗?”
刘贵走上一步,答应了一声:“是。”
章秋谷问他可有什么事情,刘贵就把方子衡留他在此,以及陆兰芬忽然变卦的事情诉说了一遍。又道:“主人把小的留在这里,原本是叫小的带着陆兰芬一起回去的。现在她忽然变了卦,小的回去不好交差,就来找章老爷,请您给想个法子,小的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着又请了一个安。
章秋谷听了笑道:“我早就料到这件事儿的结果了。你家主人那时正是神魂颠倒的时候,劝他也没用,搞不好反而让我们失了和气。依我看,陆兰芬现在变卦,还是你家主人的运气。他们这种人,哪里是受得了良家规矩的人?与其将来闹出什么笑话,败坏了你们贵府的名声,还不如现在一刀两断,省了日后的麻烦。你回去同你主人回禀,就说我劝他不必放在心上,别痴心妄想的还想娶她。上海滩的女闾,不是轻易可以娶回家的,万一将来闹出事来,到那时懊悔就迟了。你住在上海也没有什么事情,早些回去,免得你家主人等得心焦。”
刘贵听了不敢多言,只好连声答应。辞了章秋谷,出得门来,想着章秋谷的话着实不错,只得到陆兰芬家取了铺盖,急急忙忙的回常州回禀方子衡去了。
章秋谷见刘贵去了,向陈文仙笑道:“天下竟有这般的痴子,上了陆兰芬的恶当,花了银钱不算,还要把自己的一个下人留在上海,想要把陆兰芬带回常州。在上海滩要讨一个堂子里的人,哪有这般容易的,真个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呆子1
陈文仙也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日,这时已经是七月中旬,桂魄初生,金风未动,已经凉快了好些。
章秋谷因为在上海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关联的事情需要去一趟苏州,便打算开始安排行程。
这一天正在客栈内检点朋友和生意上合作伙伴的往来信札,已经聚了一大堆来信,大多没有写回书,便拣要紧的先写了几封。
正要叫人去送,忽然看见贡春树闯了进来,神色仓惶,面有忧色,走进来一屁股坐下,也不言语,皱着双眉,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章秋谷觉得有些诧异,便追问贡春树到底为什么事这般着急,贡春树叹了一口气,走至章秋谷身旁,附着耳朵说了几句。
章秋谷笑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我早就知道了,何故急成这样儿?”
贡春树顿足道:“在你看来,是没什么稀奇,在旁边说两句风凉话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晓得这件事儿的利害关系,万一闹了出来,我怎么对得起人家?你以前答应我要帮我的,可有什么法子吗?”
章秋谷冷笑道:“你既然晓得对不起人家,为什么一到上海,就拚命的往红楼钻?难道你这般胡闹,就对得起人吗?”
贡春树脸红了,低着头不说话。他一到上海滩,就一头扎进风月场,忘了要来找章秋谷求救这回事了。要不是苏州那边来了急信崔他,他还是乐不思蜀来着。
贡春树到底在苏州遇到什么麻烦事了?非得要男猪脚出面?故事很长哦,要继续看下去,下回,下下回都未必能揭晓答案,坐好小板凳,精彩马上开始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