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里已是灯火通明,得胡先生相召,山下药行里善毒的几位大药师已漏夜上了山。
几人一商议,干脆召了一个侍卫过来。
有脉息好的,在那护卫全身几处细细诊了脉,然后低头凝思。
有拿着烛火仔细看那护卫舌苔和面色的。
还有把那侍卫的血分出来几个小碟中,逐一兑了些自己带来的不同药物看反应的。
最叫秦念西感兴趣的,是那位鼻息灵敏的药师。
只见他先仔细闻着那伤口和那侍卫身上的气味,又从那采好的血里,取了些出来细细地闻,又加了些自己带的药,闻变化,拿着纸,慢慢审度着写下自己辨认出的药名。
秦念西望着那纸上写下的药名,竟有两三位是她不曾诊出的,十分稀罕。
胡先生走过来,见秦念西站在那里,很是惊奇,便解释道“这是我那大徒儿,有什么你只管问便是。”
胡先生这大徒儿本是别人丢在万寿观的弃婴,被观中捡了时正病重。
治好以后,观中道人逐渐发现这小童鼻子竟十分灵敏,太虚便把他给了胡先生做徒弟。
胡先生本一直不愿收徒,得了这弃婴却如获至宝,干脆还把自己的姓给了他,又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小胡先生听得师傅的声音,便转过身施礼,又听得师傅如此说,便知这是师傅近日一直住在山上的原因了,又对秦念西施了一礼。
秦念西观此人,一幅中年文士的模样,长相极其普通,神态间十分坦荡,便笑着回了一礼,指了指那纸上几味药道“多谢先生教导,这三位,是我之前没有诊出来的,如何能气味上分辨出来。”
“当不起教导二字,这一位药遇草籽汁而腥,这一位则是遇蒜汁变蓝,但这一位,却是靠的我这鼻子的功劳……”小胡先生说到最后有些尴尬。
胡先生便接着道“这一位气味十分微弱,接近无色无味,但在面色上却能反映出来……”
秦念西听得胡先生细细解释了,又把之前自己诊出来的一些讲了一遍,胡先生听了直点头,那小胡先生竟眼睛越睁越大,她说的那些里面,也有几位是他不曾辩出来的。
胡先生又细细把自己的见解讲了一遍,说着说着,边上的药师俱都慢慢围了过来,大家都无人藏私,纷纷开始畅所欲言,小胡先生那纸笔记下众人辨出的一些药名,林林总总,竟达三十多种。
众人又从这三十多种毒中,挑出了几种做掩护用的,变幻成了另外几种。又拿了煎好的各种解毒药水来分别试了血,又筛出了一些……
那侍卫只坐在边上,看着这群早已经把他遗忘的道人、药师,早已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