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怀宇陪着母亲回到了家,见到父亲已经回来了。
石怀宇看见父亲,喊了一声爹。
父亲看见石怀宇回来,本来是在院子里屋檐下的一张凳子上坐着,听见石怀宇喊他的时候,眼神躲闪了一下,浑浊的眼眶顿时涌出来两滴浊泪。
父亲嗯啊了一声,便从凳子上挪开身,悄声的走到门口,就蹲在门口墙根哪儿,满是老茧的手,从衣服兜里抖抖索索的掏出了一盒烟,颤抖着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根来,拿在嘴上。
然后,两只手四处从衣服兜里找火,却是找不到。
母亲看见了,满是皱纹的脸上不由得有些愠怒,朝着父亲吼了一句:“啥时候学会抽烟了?少抽点。”
石怀宇听了,心头一愣,便连忙回厨房拿了一个发黄了的一次性打火机,走到父亲面前,蹲下身来,啪的一下,给父亲点着了。
父亲猛地抽了一口,呛的连连咳嗽。
母亲便在院子里面嗔怪的吼道:“以前没见过你抽过烟,今儿是怎么了?老头子,天塌不下来。”
父亲听了,狠狠地将烟头踩在脚底下,还剩大半截烟,则是小心的擦拭了一下,想要再装进烟盒里面,却又怕脏了其他烟卷,便又放在了上衣口袋里。
石怀宇干脆就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开口问道:“爹,是不是姑姑不同意?”
父亲摇了摇头,扫了石怀宇一眼,说道:“不,你姑姑一听说是给慧兰治病,当场就同意了,后来,还给你在县城打工的姑父打了一个电话,你姑父也同意,只是……”
“只是什么?”
石怀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父亲难过的抬起头来,望了望远处的山,只不过,邻居家的高墙遮挡住了视线,很难看到山丘的全貌。
“你姑姑家只有一个孩子,比及大不了几岁,到现在了都没有结婚,前几年说是出去闯荡了,结果,两年前左右,托人送过来一大笔钱后,就再也没有音信了,电话也停机了,同去的同村人也都回来了,说是他狠狠的挣了一笔钱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父亲很艰难的说着,之后,还一直补充说到,姑姑一说到自己家的孩子,就痛哭不已,父亲在姑姑家哄了姑姑一上午,这才回来。
石怀宇听了,心沉到了一片黑暗里,他整个身体完全靠在了家门口的土墙上。
母亲在院子里面收拾,也是在侧耳听着,当听到这些消息后,手里面拿着的一个脸盆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父亲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他已经没有了勇气再去指责母亲。
几乎年过半百的父亲母亲,在人世间生活了四十多年,正当壮年,却是疾病缠身,不能过度的劳作,使得生活拮据,甚至连两个孩子以后的生活都难以保证。
这个时候,正是孩子最需要父母付出的时候,也是孩子需要父母伸出援手救命的时候,父亲母亲却是无能为力。
若是这点希望都没有了,那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父亲忍不住低声乞求石怀宇:“崽儿,慧兰虽不是你的亲姐姐,可是,他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