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李老太太沉着脸训斥,眼见着今儿是要不着粮了,心里怄的很,狠瞪了许如娇一眼准备离开。
李秀兰更气,可她眼尖,最后扫了眼粮食袋子,竟瞧见了中间搁着的一小个油纸包,那是酱肘子,她认得。
李秀兰几步上前把油纸包拆开:“哈哈,你们没钱买粮,倒有钱买这个!这玩意小小一包,也不顶什么事,给咱妈拿回去总不至于叫你们饿死了吧。”
说着看了眼李老太太,满脸得意。
李老太太眼睛一亮,接过酱肘子,浓浓的肉香味钻进鼻子,惹的她笑出一脸老褶:“你爸前些日子还念叨,可巧你们就买了,这我就拿回去了,你们也早点收拾收拾吃饭吧。”
许如妍第一个冲上去拦:“姥,您不能拿走,我妈说留着过年吃的!”
“你这馋丫头,懂不懂事儿?那是你姥!”李秀兰一把将人挥开,许如妍才十五,禁不住往后踉跄,撞在李秀芹怀里,见是她妈,攥着李秀芹的袖子央告:“妈,你说的过年给我吃,你别叫姥拿走,妈求你了。”
李秀芹神色复杂,眼中有纠结有难受,憋了半天却没有开口,拉了二闺女一把,低低教训:“别没大没小,你姥是长辈。”
李老太太和李秀兰拿着酱肘子心满意足的离开,李秀芹看着她们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还不如刚给二丫切了吃呢,好歹能尝个味儿。”
许如妍眼圈红红,含着两包眼泪,满脸的不舍和伤心。
过了腊八就是年,许如娇记得,小时候家里过年最热闹的就是这时候,父亲许广施写的一手好毛笔字,家家户户都要来求春联。
毛笔和墨都是现成的,许广施没少给生产队写大字报,旁的没有,笔墨倒是随便他使,求春联的人自己带着红纸来,说想要个什么样的吉祥词,许广施便信手拈来。
给写了对联,一般就说些吉祥话感谢,略讲究些的,可能带上几个鸡蛋亦或二两白糖,每每此时,都是许家三姐妹最开心的。
又是一家刚得了春联回去,许如娇看着炕桌上剩下的几张红纸若有所思。
本就是白给写的,有时候红纸用不完,剩个一张半张的,人家也不好再往回拿,大多就让许广施自己留着用。
“爸,赶明儿你把家里那些红纸都写了呗。”晚饭后,许如娇摸了摸并不很饱的肚子,开口。
“咱家的不急写”,许广施以为她想贴对联,几个孩子最爱闹腾这个,“三十儿那天才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