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越来越冷,白昼也越来越短,隔着灰蒙蒙的雾气,太阳就是个散发着冷光的小圆盘,在头顶溜了一圈,很快又消失不见。
随着季节推移,停靠在帕特港的船只越来越少,从北方漂来的浮冰也越来越多。在索维斯卡亚,城里的人早早备好了粮食,屋门紧锁,躲进了温暖的建筑体内,而城外的人还在忙碌着寻找更多能够充饥的东西,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就靠这几天的收获了。
建在帕特港口附近的唯一一家酒馆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亮着灯,虽然门口的霓虹招牌已经结了厚厚的霜花,仍然不减屋内的热火。
这段时间,酒吧里多了些生面孔,大部分都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亚洲人,这些人深居简出,很少与人交流,在酒吧里也只爱喝富有维生素的猕猴桃汁,他们二三成群,以商谈生意为主。
吧台后面的男生是位漂亮的维京人,说话却带着一股子西德味道,碰到漂亮的女生就会秀下拿手的帽子戏法,让酒杯像蝴蝶一样从他的手里突然出现。
喜欢坐在门口位子的是一位北欧大胡子,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白胡子老头,满头银发,抽着长长的烟斗,两眼一眯,大鼻子里就发出响亮的鼾声,就像口哨,尤其在午后的时候。
这位“圣诞老人”虽然没有麋鹿和雪橇,但有一条大船,磁动力雪行舟。他没有名字,人们尊称他“膀爷”,据说是因为掰手腕从来没输过。
膀爷说过,只要能掰手腕赢了他的,他可以免费送上一张“极乐净土”的船票。
可是,膀爷每天的酒钱都有人来垫付,但是那张船票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最近几天,膀爷把注意力从酒吧里妖艳的“大屁股、大胸脯”上划分出十分之一放在一位常来宿醉的年轻人身上,主要原因是这个人买醉不醉!
爱尔兰风琴故事里,有位传奇的杰克船长曾说过一句话:“穷奢极欲之后,美酒到嘴里如同白水,佳肴如同嚼蜡,人如死鬼。”
在膀爷的眼里,这个年轻人就跟杰克船长差不多,眼神无光,蓬头垢面,唯独衣兜里的金币似乎取之不尽。
这天晚上,酒吧里人影恍错,膀爷一如既往地举着杯子,眯着眼睛,在回味刚刚拧过腰肢,那划过的弧线,疏张皆宜。
最近过来的小妞,可真辣!
“Duang!”
厚底的玻璃酒瓶被重重砸在酒桌上,新来的突厥“蛮子”不懂规矩,仗着一身结实的肌肉,坐在了膀爷对面。
膀爷眯起了眼睛,把酒瓶移开,扯下袖子,露出血管虬乱的花臂,看似松弛的皮肤下似乎藏着一头怪兽。
那蛮子轻笑:“老头,我劝您最好认输,这破城里可没有懂接骨的郎中。嗝~”
蛮子坐好后,紧了紧腰带,把肚子上的一堆赘肉塞回衣服内。
膀爷放下烟斗,将沾着酒渍的袖袍往上撸了撸,摆好了架势,道:“老规矩,一枚金币。”
蛮子眼神闪躲,他并不是憨憨,虽然来到索维斯卡亚没几天,但也从他人口中晓得膀爷的厉害,不过有人愿意出高价请他出手,当一回棋子得十枚金币,还是挺划算的。
至于为什么那些人会找上他,大概是因为在港口上,他是唯一能搬动集装箱吊索挂钩的人。
蛮子在来到索维斯卡亚之前在N半岛联盟体做屠夫,每天需要给两千条成年蓝鳍金枪鱼做剔骨手术,在处理坚硬的背脊时,需要单手把整条鱼举起来,然后拔出那根脊骨。
所以,坐在椅子上的他习惯性举起左手,他想靠更有力的左手来对抗膀爷从来没用过力的左手,策略性赢得比赛。
身体前倾,更能用上力气。
握住膀爷的手,蛮子缓缓发力,周围的人群举着酒杯,手掌在桌子上、壁柜上敲出有节奏的“砰砰”声,如战鼓擂起。
不过,膀爷不愧是此界高手,任凭蛮子怎么发力,他都纹丝不动。
桌子开始颤抖后,蛮子的额头渗出细汗,橡胶鞋子在木地板上摩擦出热量。膀爷突然用力,蛮子的手被压倒在桌面上,酒吧里爆发出一阵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