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在场大部分人的眼光都刷刷刷看向了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傅时瑾也看了过去,当发现说话的正是方才与关六娘她们在一起的那个粉蓝色衣裳的小娘子时,眉不禁扬了扬。
她虽然至今不知道这小娘子是哪家的,但这种权贵人家的宴席排位都十分有讲究,地位越高的人家,排得便越靠前。
瞧她坐的位置,不算前也不算后,和关六娘坐的位置比还隔了一段距离,便知晓,她的家族算不上多么显赫。
再看关六娘,却见她突然被点了名,似乎一副惊慌无措的模样,只是,脸上却不见半分恼怒。
傅时瑾顿时懂了,嘴角凉凉地一弯。
就在这时,坐在关六娘他们旁边位置的杨五娘也开口说话了,朝关六娘扬了扬眉,道:“就是,还是六娘弹的琴好听一些!要不然,六娘也上去弹一首?”
杨五娘坐的位置比关六娘的还要靠近主座,说明,杨家的权势地位高于关家。
关六娘顿时做出一副骑虎难下的模样,恰好这时候,荣佳长公主也开口了,“呵呵,咱们今儿难得聚在一起,大家也不用拘束,就当自家姐妹间切磋一下琴艺便是,关六娘应该不会扫大家的幸吧?”
关六娘这才慢慢站了起来,行了个礼道:“既然如此,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顿了顿,她柔声道:“儿此番没做什么准备,临时也想不到要弹什么曲子,要不然,儿也弹一曲《佩兰》罢。”
看到魏四娘瞬间没了笑容的脸,傅时瑾不禁啧啧两声。
所谓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这琴艺切磋也一样。
不同的曲子,高低优劣可能还不会那么明显,但若是两人都弹同一首曲子,那高低优劣,可是一听就能听出来了。
这关六娘的小心思当真一套接一套的,若这里不是古代,她定然要怀疑她是不是看着《甄嬛传》长大的。
关六娘这话一出,宾客席里也不禁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只是,关六娘的理由听着还算合理,一开始,也不是她主动要求切磋的,大家便是心里觉得有些怪,也没想太多。
很快,关六娘便落座于琴后,十指轻扬。
便是傅时瑾这种对古琴一窍不通的人,也明显听出来,这关六娘弹得,可比那魏四娘好多了!
明明是同一首曲子,同一把琴,从关六娘手指下传出来的音色莫名地就显得更清越更悠扬,各种情绪渲染也更足,感情更饱满。
要傅时瑾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关六娘这首《佩兰》,感觉比魏四娘那首更助眠了!
一曲毕,不待荣佳长公主发话,席间就响起一阵阵的鼓掌声,以及众夫人娘子压抑不住的赞美声。
再看站在一旁的魏四娘,一张脸都差点挂不住了。
坐在傅时瑾身旁的韩思如此时也忘了哭,轻呵一声,道:“不过是一个乡野农妇生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以为自家爹爹得了圣上重用,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做梦!这下子,被六娘比得完全抬不起头来了吧!”
一旁的韩思雅立刻瞪了她一眼,万分隐忍地道:“如儿,闭嘴!”
韩思如不甘不愿地住了口,一双眼眸满怀怨恨地看了傅时瑾一眼。
这个女人,就该也像那魏四娘一般,狠狠在所有人面前出一次丑,才会知晓自己该处的位置!
就在这时,方才那把天真烂漫的嗓音又一次响起,“关六娘的琴音果然一如往常,无人能比啊!说起来,我记得先前寄住在宁国公府的那个傅娘子还当众说过,六娘没什么了不起的呢。
啊,今天傅娘子也来了赏花宴吧?抱歉,我一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