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候。三水村政府大院,沉贵阴沉着脸走到了会议室里。
此刻,村子里的一些辈分高的人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阿贵,咋样?”
沉贵摇了摇头,良久,才闷声道:“他们是一伙的。”
商议良久,人群才各自忧心忡忡的散去。沉贵也回到了自己家中。
此刻已经过了吃饭的时候。沉贵一回家,却看到锅灶都是冷的,锅碗瓢盆都没有动弹。推开门进屋,小孙子立刻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腿。
“爷爷,我饿。”
这小孙子是沉贵最心疼的,此刻见小孙子喊饿,心疼到一颗心都快要碎了。再抬头,便看到老伴、儿子儿媳、女儿几人都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又再度愤怒起来。
“娟儿,咋不做饭啊?都给孩子饿着了,快去做饭!”
女儿沉娟冷哼一声站了起来,硬邦邦丢下了一句话:“谁爱做谁做,我反正不做!”
接着扭头就走了。出门的时候,还故意用力摔了一下门,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沉贵气的七窍生烟:“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儿子沉富没理会父亲的愤怒,只是直接问道:“爹,听说你们给那捐建学校的吕总给气走了?”
“你个兔崽子懂个屁!啥叫气走,那狗屁吕总一开始就居心不良!他们跟那治安局的人都是一伙的!这是给咱们下套,逼咱们低头呢!你说我能让步么?”
儿媳道:“爹,那些事情我不懂,我就想知道,那吕总给捐建学校,是不是真的?”
沉贵哼道:“那谁知道。”
“我都听人王乡长说了,这事儿就是真的,原本都快要成了!”
沉贵阴沉着脸不说话。
儿媳又道:“爹,是不是你们只要配合治安局那些人,人吕总就给继续建学校?”
这事情是明摆着的。沉贵阴沉道:“居心不良!”
老伴叫道:“你管人家啥居心呢?能给村子建了学校不就得了?老沉啊,你这样做,村里乡亲得戳咱们嵴梁骨啊!你咋能干这事儿呢?”
沉贵终于再次暴怒:“外人不懂,你们还不懂?这么多年了,咱们村子哪一年不是平平安安?还不是东安神护着!招来邪神,村子里要有灾祸的!到时候咋整?!”
沉富叫道:“什么狗屁东安神,咱们村子穷了多少年了,要不是外边给咱们这修了公路,通了网,那桃子能卖出去?能挣着钱?我叔生病,下雨出不了村,活活耽误死了,那狗屁东安神在哪儿?那次我妈心脏病,顺着公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县里的医院,是东安神给救的呗?”
沉贵跳了起来,扬起巴掌就向着儿子招呼:“你个兔崽子,我打死你,打死……”
“你今天就打死我!打啊!打死了我,让那东安神给你养老送终呗!”
“你,你……”
沉贵指着儿子,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片刻,儿媳起身向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崽儿下半年就要去县里上学了,我是不管接送。反正是你们老沉家的种,谁爱管谁管。”
老伴也起身离开,都囔道:“我也不管。”
儿子沉富哼哼道:“我忙桃园的事儿,没空,我也不管。”
屋子里只剩下了沉贵一个人。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沉贵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
儿媳最终煮了一锅面,老伴,儿子儿媳,女儿,加上小孙子,一家几口在侧屋开吃,竟然没一个人来喊他去吃饭。
原本他还想着等有人来喊的时候,再拿捏一下架子,这下算是落空了。
直接凑过去,又实在拉不下这张脸。没柰何,他冷着脸,直接出了家门,去小卖铺买了泡面,想了想,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村政府这里。
一推开门,便看到,几个老伙计竟然已经提前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各自情绪低落。
“唉……”
一声叹息,各自都在不言中。
闷头吃完泡面,外边忽然间传来了一阵跑动声。片刻后,一名中年妇女便推开了门。
这是这一代东安婆的候选之一。
那中年妇女满脸慌乱:“村长,了不得了,一帮兔崽子向我家里扔石头,把我家窗户都砸了,叫嚷着要我还他们学校,哎呀,你说,这关我什么事嘛……
我去找他们家长,一帮人拿笤帚要打我,我,幸亏我跑得快……”
沉贵怒而起身,片刻后却又泄了气。
自家都那样了,村子里,不知道多少家心里有怨气呢。
几人对视一眼,再次相顾无言。
手机叮铃铃响起。沉贵按下接听键,王乡长那大嗓门便传了出来:“沉贵,我可告诉你,周边几个村子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几个村长说是要带人去找你谈谈,你自己琢磨吧。”
电话挂断,沉贵看看周围,便看到那十几个老伙计脸上已经有些慌乱。
一人吞了口唾沫,讪笑道:“那个,我刚想起来,我还得回家看孩子呢,我先走了。”
“嗨,老伴身子不得劲,我得回去守着了。”
“我也走了。”
几分钟时间,人便走了个干净。沉贵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
第二天一大早,吕卿良的手机便即响起。接通,王乡长那满是恭敬的声音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