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个很显然的问题是,为什么南林街会有这种风俗?这种风俗,与那种不合理自杀桉之间是否有关联?
“正经”的调查组根本不可能查到这一步。同样是那个原因,他们要遵循“常理”。而按照常理来说,摆不摆八卦镜,怎么可能和自杀有关系?
不摆八卦镜的店铺或者家庭,其住户自杀率便高?荒谬。
但行动二队不同。
对于张定山、陆铭、何薇、吕卿良四人来说,再稀奇古怪的事情,只要表现出了嫌疑,就一定会继续查下去,势必要将隐藏在其背后的深层逻辑挖出来才肯罢休。
放到这一次的调查上,调查南林街这种风俗的来源,便成了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在南林街这里经营店铺的,大多数都是租客,且大多数时间不久。在他们开店之前这种风俗就已经存在了。要调查这种风俗的来源,还是要找这些门面的房东,以及原住民、开业时间至少也在十年之上的老店的老板才行。”
“这个简单。我让冯局做一份统计表格来。”
陆铭抓起电话打给了冯国柱。第二天时候,一份文档便送到了几人手中。
文档之中详细列明了南林街每一家店铺的产权人,以及每一家店的开业时间。开业时长在十年以上的,还列明了老板的联系方式。
接下来便是新一轮的走访调查。
蓝湖市,城市郊区,一处有些年代的老小区里,一众老年人正坐在一家棋牌室门口晒太阳,随意的闲聊着什么。棋牌室里面有几张麻将桌,还有象棋、围棋之类,同样有人在兴致勃勃的厮杀着。
“请问,刘宝华先生在这里么?”
张定山一行三人的到来,引来了众多目光的观察。
这种老年棋牌室,年轻人还是很少来的。
“我就是,你们找我?”
棋牌室门口,一名手中提着鸟笼,脑袋半秃的老头子打量着三人。
陆铭脸上堆起笑容,十分恭敬道:“大爷您好,我们是民俗学院的学生,来这里做一项社会调查的。我们想问您几件事,行么?”
老头子似乎很有谈兴,闻言笑呵呵道:“不就是聊天嘛。行啊,问吧。小赵!拿三个马扎来。”
“哎!来了!”
被称呼为小赵的大肚子中年人拿来了三个马扎。何薇则堆起笑脸,取出小礼品,给晒太阳聊天的老人们发了一圈。尤其是刘宝华,直接给了三倍的量。
刘宝华便颇有一种“我今天让你们沾了光”的成就感,看着三名年轻人愈发顺眼。
“是这样的,我们打听到,您在南林街有一家铺面,且在南林街住了很长时间,前几年才搬到这里。”
“是啊。南林街那里,人太多,太闹了。不如这里清净。”
“是这样的。我们注意到南林街那里,不管什么店铺,饭店还是超市,都有在吧台摆一个八卦镜的习惯。您是南林街的老人,您知道这种风俗是怎么来的么?”
刘宝华老人愈发得意:“你们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这种事情嘛,新来的不知道,年轻人不注意,也就只有我这种老人才清楚。”
“是是是,我们这不就来问您了吗?”
陆铭愈发恭敬:“能告诉我们吗?”
“你说南林街啊?我也知道,我以前那里还有栋房子,不过拆迁了,我才搬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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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听说过。”
老人们七嘴八舌纷纷议论了起来。
似乎感觉自己的“独特性”和“唯一性”被打破,刘宝华老人便有些不满:“娃娃们是来问我的!”
陆铭恭敬道:“大家别着急,一个一个说,我们肯定是问的越全越好。大爷,您先说。”
刘宝华脸色好了一点:“南林街那里……邪乎啊。”
何薇之前便取出了录音笔,详细记录着老人的话语。她本人也聚精会神的听着。
“以前时候,南林街西头,那里有个大牌坊,都知道吧?这牌坊怎么来的,你们都不清楚吧?我知道。”
老人得意洋洋道:“那牌坊可有年头了。从我爷爷辈起就有了。”
“这个我倒真不知道。”
“老刘,别卖关子,那牌坊究竟怎么回事?跟这有什么关系?”
刘宝华道:“那时候啊,咱们蓝湖市还只是个小镇。镇里有个财主,姓周。对对对,去年死的那个老周,就是他祖上。这个周财主啊,那可是比周扒皮还狠,大风大雨天,还强迫人到湖里去打渔。平常时候,欺男霸女之类的事儿也没少干。”
“啧啧,老周脑溢血这事儿,说不好就是祖上的报应啊。”
“别打岔,听老刘讲。”
“那个周财主家的二儿子,有天就抢了个农民家的小女儿,要做自己的第六房小妾。这闺女也是个性子烈的,宁死不屈啊,趁着周财主儿子不注意,直接撞墙上就死了。
对于周财主家来说,死个人,多大点事儿啊。那混账儿子除了有点可惜,也没别的感觉,直接扔出去埋了就是。”
刘宝华老人讲的活灵活现,就像他自己亲历过一样。
“这种事儿啊,周财主家可是没少干啊。也没人能管。死了人,扔出去埋了就是。哪儿跟现在似的,死个人,治安员都恨不得把人祖上八辈查清楚。”
刘宝华老人感叹了几句,继续道:“那个周家的抛尸地,你们知道是哪儿不?”
讲到关键时刻,刘宝华老人慢悠悠的点了一根烟,满是陶醉的吸了一口,惹得其余老人们纷纷催促了起来:“你个老刘,别卖关子!”
“快讲!到底是哪儿!”
刘宝华老人吐了一口烟,慢悠悠道:“就是牌坊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