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只有一个半朋友。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马寿看着赵卓,目光里也有些耐人寻味的审问。不说赵卓不相信他,他其实也不太相信赵卓。不管岳经如何紧张的让自己保证赵卓来自泥沼区的秘密不会再有人知道,他都固执的认为只有自己问过之后才能判读真伪。
“人生只有一个半朋友。一个可以为了你牺牲所有可牺牲的东西;半个只能保护你不会死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意识地,赵卓重复了这句修叔曾经说过的话。然后他就看到马寿的扑克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做作的让人有些恶心的虚假笑容。这让他心中刚刚升起的对对方的信任又一次的打了折扣。
连作假都这么明显的人,真的可靠吗?
指着自己,马寿说道:“这句话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话里的一个朋友,指的就是我。而那半个,指的就是任轻裘。我是可以为了李修刀牺牲所有的人,而他只是那个保证不会死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
赵卓眨眨眼睛,忍不住冷笑着问:“怎么证明。”
“告诉我他是否还活着?”马寿不答反问。
“很久以前就去世了。”赵卓回答,随即忍不住讥讽起来:“你看看,如果你真是修叔定义的那一个朋友的话,又怎么可能让他流落到泥沼区?哪怕到死都没有能够死的安稳,死的光荣。你这样的一个朋友,在我看来还不如任轻裘的半个朋友!”
这句讥讽果然起到了效果,赵卓清楚的看到马寿的脸颊在听到那番话之后神经般地抽搐了一阵,随即被他强行用手揉了下去。那张扑克脸上,这次也没有摆出什么虚假的伤心面孔,倒是显得更死人化了一些:“我和任轻裘闯了三次牢。失败了三次。他放弃了。我则又去押解途中试图劫囚,还是失败了。等到伤好之后,我就想去劫持子弹列车。七合区我来了不下十次,每一次都想去中转站,每一次都没有成功。今年我打算再尝试一次”
说话的时候,马寿缓缓的撩起囚服,露出结实的腹部和以上部位,只见那里虬结着数不尽的疤痕和淡淡的弹痕,因为时间不同的缘故,还似乎分出了层次感。或浅或深,或平缓或虬结的伤疤仿佛一条条令人毛骨悚然的虫子一样趴在那里,随着呼吸而缓慢的蠕动,可怖而恶心,让人不寒而栗。
“你留着这些伤疤是想向我证明修叔有你这么一个愚蠢的好朋友?”不知怎地,赵卓火气突然就上来了,冷冷看着马寿毫不留情的讽刺道。难道说这个家伙除了劫囚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换个好一点的方法会死啊他。[]联邦卡农374
“你不明白。”
“我当然不明白。前后间隔还不过半个月,就有两个家伙冒出来告诉我说我是你最敬重的长辈的好朋友。第一句话就问他是死是活。当初他出事的时候一个个都在哪儿?露出点伤口说两句往事感叹一下就算是好朋友了?还有脸在好朋友前面加上一个‘最’字!你们真当我没脑子没见过世面还是怎么地?告诉你!修叔最好的朋友现如今就在泥沼区里呆着呢!他们从当初修叔出事起就一起被流放过去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是好朋友的基础!你们这种没胆量跟着去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是他最好的朋友!”愤怒的挥舞着手臂,赵卓失态的放声大吼,面孔通红眼睛圆瞪,激动的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想起那两位还在泥沼区等死的老人,他就忍不住想对面前的马寿冷笑,鬼知道这么一个家伙冒出来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反正修叔的本事他一点都没学到,遗产什么的更没有,除了这条命,没什么好在乎的。倒不怕被对方刨根究底外加威逼利诱。
虽然修叔对于好朋友的定义和他不同。虽然他也说过自己确实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在星河区。虽然他也并不怎么待见陈劲和鹰眼。但此时此刻,在赵卓自己的心中,眼前的马寿以及任轻裘,都远远比不上还躺在泥沼区的两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