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积的郁闷一经释放,由衷的喜悦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此时此刻,好在金鼎总部大楼是他们自个建的、特别夯实,若是由哪个无良建筑商竖的豆腐渣,怕是早被惊天动地的喧闹声震趴了。
孙悟满在广场上打了一圈酒后,就躲回了总裁室。员工及家属们轮番向他敬酒,他纵是象肚鲸腹,亦难以招架。此刻,酒意阑珊的他站在窗边、站在几十层高的楼上,居高临下静静地注视着广场上异常壮观的一幕,飘飘然宛如置身云端——一时的心血来chao之举,再一次证明他在金鼎至高无上的权威和“登高一呼群者响应”的号召力。他俨然觉得自己像个国王,而眼前那些欢快而渺小的人群,则正是他的子民。
事实亦是如此。在金鼎这个du li王国里,孙悟满就是国王!百分之五十一的集团股份和五百多亿的个人资产,铸就了他在金鼎坚如磐石的王者地位。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意志,更没有人敢觊觎他的王位。
员工们习惯了在孙悟满这棵参天大树的荫护下做一株小草或是一根藤蔓,安耽于风雨无忧、衣食无虞的自在生活,醉心于一ri三餐永不停息的饱嗝,并竞相以离大树伟岸的躯干近一些、甚至偶尔触摸一下它的根须为荣。
当然,员工们更是喜欢、以至于有些渴望孙悟满能时不时上演一些心血来chao之举,以便为他们惬意得近乎无聊的ri子抹一缕亮se或添一些谈资。因为孙悟满每一次的心血来chao,无一不浸yin着异乎寻常的荒诞不经和滑稽可笑,且每每伴随着一场其慷慨撒播的、人人皆可沾到点滴的金钱雨。就像今晚一样。
不过,也有例外,一年前,孙悟满心血来chao开始光一只脚——员工们至今以为,他们尊敬舵手的脚痛绝没有严重到非一丝不挂的地步——就不是他们所期许的,而后来酿g ren人不得不参与的光脚风暴,则更是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从痛苦深渊爬出来的金鼎国王,一下午都在挥舞他那权力的魔杖。自脚疾以来,因心灰意冷,这魔杖他舞得异常稀少,所以乍一舞起来居然有些手生。好在二十来年的舞杖功力并没有因脚痛有所消减,因此,微一适应后,他便开始舞得密不透风,jing彩纷呈。
当然,得令前来领略和观赏他权力“达摩杖法”的,自然是金鼎集团几十个部门的大小头目。结果,彼此都没有让对方失望——舞杖者赚足吆喝,观杖者饱受教诲。孙悟满心里异常受用,当每一位部下从总裁室维诺而出时,他无一例外突兀却和颜悦se地问了一句:“你希望把鞋穿上吗?”部下们错愕之余,回答或直白、或晦涩,或机敏、或笨拙,但表达的主旨却惊人的一致:誓与总裁共甘苦!这让孙悟满倍感欣慰。
孙悟满最后还想唤集团清洁主管前来欣赏他的“达摩杖法”,苦陪几小时的刘参谋无以忍,便委婉劝道:“您是集团的舵手,这冲甲板的小事,我看还是不要过问了。”孙悟满颇为不悦:“你是说我管得太细?”刘参谋忙道:“倒不是,只是见您这么心绞力瘁,实在于心不忍。”孙悟满虽有些余兴未尽,却也觉得刘参谋说的有些道理,便也作罢。
尔后,孙悟满自脚疾以来第二次破天荒去了除集团和家里之外的第三个地方。
第一次是几个月前上bei jing领玉皇山庄的鲁班奖。本来那次孙悟满打算让王昌临去的,可组委会有心想向他这个一省财神多募点以后的活动经费,非要他亲自去。害得孙悟满回来躲在总裁室一连洗了三天的脚,方把右脚上涂的鞋油洗干净。当然,孙悟满没有亲自洗,而是罚刘参谋洗的,因为脚涂鞋油这馊主意是刘参谋替他出的。
今天孙悟满去的地方,是他儿时的好友、多年的生意伙伴、和他一样是从泥里滚出来的农民企业家——薛仁建的“宏宇钢构”。因为应对和陈子昂即将到来的“世纪之约”尚需一个唱将,为慎重起见,他不得不亲自跑一趟。
此前,薛仁建因“宏宇钢构”扩张,资金异常紧张,多次想找孙悟满注资,都被孙悟满以脚痛没心思为由断然拒绝。正愁眉不展,见财神喜形于se、光着脚丫委身屈驾他的公司,真是喜出望外。待听完孙悟满细说原委竟是有求于他,自是满口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