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水池旁季玉和陈子昂纤言巧语,秋波暗传,一时风生水起。()那边怀古楼厅堂荆阿姨逮了李翼也正问得天长地短,水滴石穿——当然是句句不离季玉。
李翼初识荆阿姨,又见她只是怀古楼护院,起初藏头缩尾,爱理不理。荆阿姨江湖老辣,尤擅见微识著。一见李翼无事老撩舌头,便知他是个吃货。于是搬出一干上等瓜果点心,又泡上香茶。李翼见吃忘主,一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荆阿姨略施薄技,便悉知季玉前世今生、脾性喜好,不由乐得眉开眼笑。这才想起忘了给怀古楼未来的女主人上茶。忙泡了一壶花茶自己端了,拾掇一个果盘命李翼捧着,七弯八拐急急直呈花园。及近,因花木遮挡,也不知陈子昂和季玉有否亲热,便又止步干咳了两声,然后才端过去。
季玉一见荆阿姨,便又是一声甜甜的“阿姨好”,乐得荆阿姨一哆嗦差点摔了手里的玻璃茶壶。陈子昂眼瞅着池水渐干,便又要荆阿姨上街买东西。这次,这对“母子”冤家虽各有用心,却都想到一块去了!荆阿姨也正欲给季玉和陈子昂腾出“大有作为”的空间,忙应声不迭扯了李翼去。未几,便听大门口车子闷屁一通乱响。
此际,池子水已见底,一时鱼突、虾跳、螃爬,好不热闹!此等生动景象,季玉只在儿时偶见,其后难得梦里依稀。此刻旧梦重温,不由激动得双颊绯红,娇喘吁吁。她兴奋地绕了池子指指点点,一时大呼小叫,喧声盈耳,给原本孤寂落寞的古堡陡添无限生气。
陈子昂在怀古楼寂寞无声、一窝多年,何期能有今日灿烂的一天!瞅着眼前热闹香艳的一幕,他心猿意马,唯愿此刻永恒。
这当会儿,季玉早将一腔爱意献给了满池惊慌失措的孱弱生灵,哪还顾得上咂摸陈子昂的“芳”心!万忙间甩过一眼,见他立在池边有如呆瓜木豆,连嚷嚷命他拿些木桶水盆来。()陈子昂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忙问干什么。季玉咋咋呼呼抬指,冲池里一干咂嘴的鱼儿点得是眼花缭乱:“这,这,这!你没见它们呼吸困难吗?!”
陈子昂幡然猛醒,这才想起自己大动干戈并非为了竭泽而渔。忙一阵风似地卷进怀古楼。到厨房才发现盛水大器甚少,不得已,便大盆小碗概无遗漏,临出门又顺手搼了只砂锅。
季玉正心急火燎,一见他这副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忙命他下池在一角挖坑。陈子昂心领神会,捋袖卷裤刚待下池,这才发现忘了拿铁锹。便又一阵风似地卷回库房拎来铁锹。下得池来,于一角奋锹如飞,不一会便挖好一方丈余小池,又灌满水,接着便要将请鱼入瓮。
季玉见陈子昂毛手毛脚,生怕他伤了鱼儿,就问他家里有没有腰靴。陈子昂说有。季玉眼珠一转,又问他家里可有钢钎、刺刀之类的锐器。陈子昂不知她意欲何为,说刺刀没有,钢钎倒有。季玉说你赶紧一并拿来。陈子昂便又第三次卷入怀古楼,很快又肩扛手拎地跑了回来。
季玉接过陈子昂手里的腰靴,命他不要碰鱼儿。随即自己猫到花木后三下两下套好腰靴,又用腕箍扎了满头柔丝。再出来时,已然成了牧渔西施,把个陈子昂看得是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没见过劳动人民吗?”季玉含笑冲陈子昂抛了个眉眼,一弯腰拎了盆子麻利摸进池里。陈子昂赶紧如影随形跳了下去。季玉指了他手里的钢钎道:“你,负责探宝;我,负责捉鱼!干吧!”
陈子昂顿时明白季玉良苦用心:这池子虽说不大,却也不小。四五十平米深达两尺的淤泥,若要翻个遍,自己伤筋动骨不说,池里的一干植物可就全毁了。有了这钢钎,一钎下去便有反应。若遇硬物再有的放矢动锹开挖,岂不省事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