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跌落至冰冷的河水中,身形开始缓缓地往下沉去。
意识愈加模糊,就连曾经的记忆都是一片浑噩,所有的片段都仿佛支离破碎的玻璃碎片,搅动着整个太阳穴隐隐生痛。
但生存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捏住了怀里的一件事物,随着力量的增大,水压的不断变高,那件东西骤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有缕缕幽光从中弥漫而出,驱散了他的某种浑噩状态。
“咕嘟咕嘟——”
大口的灌了几口冰冷浑浊的河水,他用力的晃了晃头,然后闭上嘴巴,又努力的施展手脚,渐渐地从河底缓缓升起。
“呼啦啦”的一阵水花乱响,粗旷刚毅的脸颊露出水面,满是大雾的河面也开始荡起阵阵涟漪。
“噗——”
用力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水珠,他目光谨慎的朝着四面看去,然后挑选了一个方向,从河水里游到了某个植被茂密的岸边。
脚步在河沙中踩着一个个深深的脚印,他拨开杂草,然后选了个地方,清理了一片空地。
随后才在周遭挑选了一些不算干燥的枝叶,升起了一个小火堆。
因为空气太过潮湿的缘故,火堆冒起了白色的浓烟,但好在半空中都是弥漫地的白色雾气,白色浓烟与雾气混合在一起好像并不引人瞩目。
但他并不在乎这些,而是将外衣脱掉在火焰上烘烤,然后就坐在火堆旁的一块石头上,一边用木棍拨弄着燃烧的枝叶,一边默默地想着一些事情。
他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
有的东西忘了,但有的还没忘。
他下意识地进入怀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了一块怀表。目光在表盘上看了几眼,男人尝试着扭动表盘,让表盘上的指针与某些特意标注的红色刻度线相连。
随着表盘的转动,一阵机械的扭动声微微响起,随后,表盘上骤然冒出了一阵诡异的绿光,绿光里也掺杂着一些特殊的符号,缓缓地钻入了男人的眼帘里。
随着绿光和符号在某种牵引下进入识海,某些记忆碎片也开始重组了,坐在石头上的他神色怔了怔,过了好久才打了个冷颤,男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好像和武官处的其它人走失了?
“啪——”
明显是某种超凡物品的怀表被重新合上,然后郑重其事的塞入了怀里。
陈丘顿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开始在这片陌生的环境扫视。
“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陈丘顿喃喃自语,但紧接着,他似乎感受到了一些异常。
骤然的转过身,陈丘顿看到了雾气氤氲的河面上冒出了大量的气泡,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浮上来一样。随着某个漆黑的轮廓破开水面,一个隐藏在雾气中的庞然大物渐渐显现在眼前。
好像通体都是黑色的,犹如一座黑色的流动巨山,只有两个冒着绿光的眸子透过雾气,宛若两道神光一样,带着无可匹敌的压迫之力,朝着他缓缓地凝视了过来。
“凡人……”沙哑的声音从那个庞然大物的身上响起,宛若深渊恶魔的魅惑之音,似乎能让人瞬间放松放下执着的一切。
这让他骤然升起了警惕之心,也联想到了之前所发生的那些异常。
更何况,光是从这个不知名的庞然大物显露出的恐怖威势来看,就显然不是他目前所能抗衡的,对于这种很有可能是传说生物的存在,陈丘顿有些谨慎的说道︰“此地可是阁下的领地?若是在下误闯贵地,请勿见怪。实在是之前被干扰了记忆,还被大雾困住了荒山上,最后荒山崩裂,我与同伴走失,不知道怎么的会误入此地的。对了,阁下可看到了我的那些同伴?”
伴随着陈丘顿半解释半试探的询问,那个庞然大雾竟然诡异的笑了出来,伴随着宛若沼泽般的流体震颤,某种魅惑之音缓缓传递而出,瞬间就让他失去了反抗之力。
陈丘顿意识恍惚,竟再次变得浑噩了起来。
“新鲜的载体……聊胜于无啊。”
沙哑的声音缓缓传递在河面,然后那个庞然大物开始往下沉,但宛若沥青般的黑色触手却从河里蜿蜒了过来,宛若一条黑色巨蟒将岸边浑噩的陈丘顿重新拖拽至了河里。
那庞然大物顺着宽广的河床,开始朝着前方的某个方位缓缓驶去。
“哗啦啦——”
河底暗潮涌动,掀起了阵阵涟漪。
一块被河沙埋没的石碑被掀起,露出了上面刻画的古怪文字。
——浮屠江。
……
……
与此同时,某个宛若古藤交织的触须之山镇压在水面上,感受到这条大江的某种异动,骤然露出了密密麻麻,犹如老树盘根的枝干。
这位号称万物生殖,椿树之王,无主则枯,繁衍与生命领域的传说生物,对于浮屠江内闯入的异物,骤然升起了警惕之心。
“轰隆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门之国的域之节点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入侵,如今就连压制的【血肉魔盒】都出现了异常暴动。
栎园半神那枯瘦如柴的头颅转了转,凝视着触须之山内的某个冒出黑雾的八角木盒,一双神异的眸子顿时释放出了一种恐怖的华光。
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
……
“纁玄去了门之国?”
白云港的某座高塔上,顾孝仁转过身,目光看了羊舌的意识投影一眼︰“这个关头祂竟然去了门之国?”
“趋于某种血脉联系,祂大概是感应到了门之国那位的超凡特性在缓缓消失,那位已经要撑不住了,纁玄大概是不得不救。毕竟去晚了,祂的那位兄弟大概就再也活不过来了。”羊舌笑了笑说着︰“而且,如今的纁玄是有能力破开稷山灵修会的信息封锁的,以天文会成员的天体手段,隔空投射某种意识投影探查门之国的相应情况,还是不难做到的。”
“但探查毕竟只是探查,如今,祂怕是已经亲临门之国了。”顾孝仁眯了眯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