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说,祈愿节还有还有个规矩,在护城河上游放河灯是生人祈福,在下游放河灯的多是悼念死去的亲朋好友。蛮月猜想以陆长风的状况,多半会去下游,可她都在下游蹲守一天了,怎么还没见着人呢。
河边人渐渐多起来,一个个莲花灯在河里打着旋儿,带着朦胧的光顺流远去。蛮月站起身,拿上手边的河灯,一转头,却看见姗姗来迟的陆长风。
他显然是有些吃惊,“你怎么在这?”
蛮月:“我在等你啊。”
“我要是不来呢?”陆长风皱着眉,眼中有微光。
她笑笑说:“那我就去找你。”又接着说:“其实你要是再晚点儿来,我就去找你了。”其实她清早去找过一次陆府,但管家说他上朝去了,她找不着人。
陆长风扬起嘴角,眼似星辰,“以后不会了。”
见他两手空空,也不随其他人一道放灯,蛮月便问:“陆长风,你怎么不去放灯啊?”
他双手背在腰后,看着滚滚的河水,摇摇头,“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你知道吗,盛京有一个传说,传言在外枉死的游子,他们的魂灵会随着江水河流一路回到护城河,保护他们的家乡。”
银白的月色投在他瘦削的身影上,平添几分萧索。
蛮月抿了抿唇,把莲花灯拿到他眼下,晃了几下:“这是我自己做的,虽然不大好看。走,去上游放灯。”
陆长风接过花灯,细细端详,点点头嗯了一声,“确实不大好看。”
上游热闹许多,早有人支好了摊子,卖小食的、卖河灯的、卖胭脂水粉......
蛮月看了看别人摊上的河灯,比了比自己的,“我去给你卖一个新的吧。”陆长风拦住她,“不必了,这个就很好。”
蛮月向摊贩借了纸笔,递给他:“他们说,把愿望写在纸上,顺着河灯漂远,天神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天神,呵。”他嗤笑一声,“我不信这个。”
“为什么?”
十年前在那个漆黑的枯井里,他满身伤痕求了那些天神一遍又一遍,可他被抬出来的时候,等待他的却是一个艳阳天。现在想来,还是觉得那日的天气出奇的好,阳光也刺眼的很,“不为什么,很早之前就不想再信了。”
哪来那么多缘由,不过都是心灰意冷罢了。
蛮月知道多半又戳到他痛处了,想了想,手指向天边,“那儿也有一片天,上边儿住的虽然不是神灵,但也是很厉害的人物,你可以向他们许愿。”
南虚的一些大妖也是受人供奉替人消灾的,她又补了一句:“要是不知道向哪位许愿,便向太宸宫那位许吧。”她并未说明的是,她就是住在太宸宫里的。
陆长风提笔沾了沾墨汁,写了几个字,仔细地叠好后放到河灯的中心。他托着河灯放到水面上,拨了拨河水,以期能让它快些漂走。
蛮月蹲在他身旁:“陆长风,你许了什么愿?”
习习凉风挽起她额边的几缕碎发,胡乱地扫过面颊,陆长风侧头看她,伸出手去帮她理了理乱发。微凉的指尖抚过她面皮,眼里似乎是盛满了那日酒宴上的冬日春一般,“说出来就不灵了。”
蛮月记着陆长风的事儿,待柳安安醒了便与她提起陆长风想见她,没想到柳安安反应奇大。
原来她死后在人间徘徊许久,生前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只隐约记得自己是被冤枉的。但那日她上街被一个道士看出真身,生死相博之下,竟离奇的想起自己生前的事来。
“陆将军,陆将军,我要见他——”她抓住蛮月的手腕,有些激动。
蛮月安抚着她,“你、你别急,我先把司刑叫过来,商量商量怎么解释你现在的样子。”
司刑一手拿着扇子,往手心敲了敲,沉思一会儿说道:“不如就说,柳安安尸身被抛到乱葬岗时还没有断气,正巧让我给救了。”
“能糊弄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