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幅尊容,也能得宠升位分?”李湘认出来了人,原本云淡风轻的嘲弄化成了显而易见的不屑,“可惜活不了了。”
闻言,令人(女官)脸上的淡然终于瓦解了,蓦然抬头看了眼李湘,说不清是震惊还是后怕,后退了半步。
李湘端详了一会儿任晚樱的装扮,不太清楚这是准备跳大神还是预备着唱大戏,一扭头,恰好看见贵妃身边的三品令人——贵妃宫里官职最高的女官眼里的震惊。
友善的笑是不大可能了,李湘觉得那比她现在这样更吓人,索性转过头,继续端详浓妆艳抹的任晚樱。
“樱娘娘,这种大红大绿的色彩,得容貌艳丽的人穿才好看,您这样子,儿臣差点儿没认出来呢!”
李湘自己从纱帘后头寻了个凳子,就坐在任晚樱不远处,上上下下打量了不晓得多少遍了,终于在任晚樱忍不住哭出来的时候收回了目光,转而去看那女官。
“令人姑姑,有什么要问的,抓紧问吧,说不定待会儿本宫就改主意了。”李湘拨了拨发钗说上的长流苏,睨了一下女官,姿态跟说的内容完是两个东西,却是一样的倨傲。
令人从没觉得差事这么难办过,嘴唇张了合合了张,半天才想起来该问什么话。
“樱美人说,王妃曾经找过她,拜托她一些事。”
李湘抬眼望去,看起来那女官比她都心虚,大发慈悲提醒道:“不用问我,问她,你们想问着,哪儿漏了本宫再补充。”
此言一出,任晚樱哭得更厉害了,女官呆了一下,喝止了任晚樱的动静,跟李湘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居然真的按照李湘所言跟任晚樱对起了“口供”。
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贵妃都让女官“请”她来了,上来不见贵妃先见任晚樱,必然是有铁证的,否则,贵妃犯不着这么做,说到底,李湘也是她儿媳,还是个家世了得的儿媳,别的暂且不论,贵妃和淑妃分庭抗礼这么些年了,无外乎是彼此都奈何不了对方,如今淑妃的儿子成了太子,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而她们两个人还能维持着这种平衡,李湘觉得自己功不可没。
女官有条不紊,一问一答,听着挺像回事儿的。
事情很简单,李湘涉嫌贿赂任晚樱,私自调查几个人。
可是也很复杂,身陷囹圄的襄七王府,其正妃帮助落魄宫妃争宠,先后从宫外往里面递了不少东西不说,还让人查了皇后和四妃。
往小了说就是李湘要害皇后,往大了说就是襄七王府要谋逆。
其实哪个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怎么说也够李湘喝一壶了,铁证面前,谁都救不了她。
李湘觉得这女官就是想的,都写脸上了。
唯一的问题是,李湘不太明白这事儿到这一步了居然牵连出来的是皇后。
而任晚樱大概是哭累了,这会儿没什么声儿了,三个人之间差不多离了两丈远,安静得有些过分。
“王妃可有异议?”
“并无。”
女官噎了一下,大概没见过这么有恃无恐的“犯人”看了李湘几眼,皱着眉,出去把门关了,临走之前还撂下一句:“请王妃娘娘静思己过。”
这句“静思己过”听起来更像是“当面对质”,可惜李湘环顾四周,没有静思己过的打算,也没有跟任晚樱当面对质的打算,倒是抽抽搭搭的任晚樱好像在静思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