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抬起头,看向书案后的男人,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书案后的男人等了片刻不见萧寒说话,神情一变,狠狠道:“说。”
萧寒听到皇帝再出此言,再次拜服于地道:“秉陛下,南门祭祖的皇族中只余太平公子与十三皇子生还,护卫尽皆战死。西门未有生还者。”萧寒爬伏于地不敢起身,静静的等着责罚。
只是责罚他并未听到,听到的是急促咳嗽的声音以及重物滑落的声音。
半天听不到皇帝的训示,萧寒慢慢抬起头,看向书案,书案后方空无一人,然后又是一股血腥味传来,萧寒一惊,立马起身,高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传太医的声音传出,满皇宫开始慌乱起来。
此时的太医院众人,并未离开,他们就在一边的内吏房内,半个时辰前陛下已经吐血,却还强撑着不肯休息,众太医也无法,只得就近等待。
只是这次的等待等到的是陛下的昏倒。
时间在溜走,陛下依旧昏迷不醒,众太医依旧在忙碌。
迎着微冷的春风,太平公主站在他那皇帝陛下父亲的寝宫前,看着庭院中不时进出的宫娥内吏,他们都是匆匆忙忙,进出慌张。
十三弟就坐在不远的台阶上,看着寝宫的方向,只是此时太平她不想去和他说什么话。
她在思索她的经历,思索她这位皇帝陛下父亲在自己记忆中的存在。
只是她思索再思索,探询再探询,她突然发现她这位皇帝陛下父亲在自己的记忆里竟然很模糊,自己竟然记不得他的样子。
小时候自己每次想见他时,前往求见,他总是在忙,总是在议事,总是在批改奏折,总是在和大臣商谈事情,自己从来没能在想他时见到过他。
而自己对他的记忆,也只是每年的家族聚会。
而他还和各位叔叔伯伯喝酒聊天,并不能顾及到自己与众位兄弟姐妹。
甚至还有好几次,家族聚会之时,他都没出席,听说是有突发的战事。
当她慢慢长大,终于变的不再想着见他,自己也开始交自己的朋友,只是自己的朋友一但知道自己是公主,是他的女儿,从来都是一副讨好之态,这也是自己后来才知道的,这一切是因为他。
回想起来自己对这位父皇是怨是恨是敬,自己好像也说不清。
怨其不顾母亲,恨其不管自己。却又不得不敬重其对国事的态度,自己知道自己做不到他的样子。
这些年每次家族聚会,看着他渐渐衰老,四十不到的年纪,已经满头华发,自己才醒悟,是皇帝这个位置在对他抽骨吸髓。
沉思中,一个男声将她惊醒。他看向来人,来人是父皇身边的人。
太平公主听到此人问话问道:“你说什么?“”
来人再次施礼后说道:”公主,陛下醒了,想见你和十三皇子。“
太平公主点点头道:”走吧!“说完拉起身前台阶处的十三皇子。
这才边走边向领路的男人问道:“我父皇现在情形怎么样?”
男人走了两步停下,看了一会太平公主才道:“已经清醒,但是不是很好,怕是熬不了几天。”
太平公主和十三皇子听到男子回答,突然也停下脚步道:“没有办法么?”
男子回道:“太医院最老资格的的温太医已经看过,陛下自从登基以来,操劳过度,已是回天乏术。”
太平公主沉默了一会,继续拉着十三皇子向前而行,只是满脸的愁思。
终于进的皇帝的寝宫,卧榻之上躺着一位头发苍白的男人,那是他们的父皇,拓皇帝。
拓皇帝看见两人进来,轻声道:“坐吧,今日父皇终于不能做事,咱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坐下来谈谈家事。”说完就开始咳嗽。
十三皇子道:“父皇,你安心养病就好,其他的国事自有大臣帮你分担,多休息一阵也好。”说完就开始哭泣。
太平公主看着十三皇子道:“闭嘴,父皇需要静养,哭什么哭。”
白发苍苍的拓皇帝看到此景,叹息一声道:“我秦氏一族,为皇三千余年,如今血脉只剩你姐弟二人,为父怕不能陪你们多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