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女人的第六感还是灵验吧?顾言这些天一直心不在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十八号这天一大早接到徐清的电话,说要请病假,她不放心,追问道:“病得很严重?去医院了吗?”
徐清说:“急性肠胃炎,在等着输液了。”
“那你……”
“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好吧。”顾言想想也是,总不能这种关头还让人来上班,太没人性了。只徐清很少请病假,赶上特殊的日子,她更加心神不宁,想了想又说,“你在哪家医院?我待会让江意去看看你。”
徐清报了地址。
挂断电话后,叫的车也到了,徐清立刻上车,徐稚柳紧随其后问:“你不怕江意去了医院找不到你?”
“找不到再说吧,江意还不一定去。”
江意心不在三组,万事都好打发。顾言就不一样了,如果被她知道装病,这通电话将会没完没了。
徐清给司机报完地址后,拿出这几天踩点后手绘的地图。白玉兰公馆建在古城区,附近设施周全,人流密集,所谓大隐隐于市,在闹市中心做见不得光的勾当,反而不易引人注目。
大概是为了规划历史街区,公馆衔接窑厂的附近几条古巷都被封锁了,其中有一条后巷可以通向公馆旁边的公园。公园挖了一片人工野湖,湖里头遍植芦苇,顺着芦苇丛后一条废弃小径,就可到达公馆内墙。
听说明清园子和民国公馆都会留特别通道用以逃生避难,徐清估计这个口子就是建筑师特意留的,藏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里,谁也没有发现。很快,他们到了公馆内墙。
这片内墙衔接别墅休闲区,距离拍卖中心还有一段路。好在足够偏远,安保松懈,徐清没太费劲就进来了。别墅区成片联排,中间有条银杏大道,满目金黄,空无一人,她正要放低戒备,不想就在穿过高尔夫球场时,被一个保洁阿姨逮了个正着。
阿姨正在打扫球场,远远看到一个戴墨镜的卷发女人鬼鬼祟祟地贴着银杏树走,觉得不对劲,张嘴就要喊人,徐清也在这时发现了她,大喊一声:“别叫。”
阿姨话音顿了顿,问她:“你是谁?怎么一大早在这里?”
徐清看她手上拿着垃圾袋,声音猛的提高八度:“我是谁你管得着吗?”
阿姨怵了。
“你是这里的保洁吧?正好,待会去我房间收拾,床上有套球衣也替我熨一下。”见阿姨还没打消疑虑,她又道,“你看到吴奕了吗?”
“吴先生吗?”
“是呀,说好来接我的,烦死了。”她拨了拨头发,“拍卖会是这个方向过去吧?”
阿姨知道今天有重要活动,要接待不少贵客,料她是得罪不起的主家朋友,便热情地指了个方向,又问她房间在哪。徐清随手朝别墅区一指,推了推墨镜,袅袅娜娜地离开。
一走到阿姨视线之外,她立刻加快脚步。只越靠近拍卖中心的芳华园,安保越严,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岗哨,来来回回的保安在路边走动。
她不得不猫在树后观察,好不容易等一个岗哨走了,就要出去时,一辆摆渡车由远及近驶过来。徐清四下一看,左右开阔,没有建筑物,只好穿过银杏林往下藏到山坡后。
车行驶到附近停下,对讲机里嚓嚓了几声,随后安保经理转头,对身后的男人说道:“打扫卫生的阿姨在别墅区看到一个可疑的女人。”
“什么打扮?”
“长头发,戴墨镜。”
朱荣声音顿了顿:“把覆盖公馆的所有监控都查一遍,找到那个女人。”
“好。”
朱荣又吩咐安保经理:“多派几辆车去巡逻,不在邀请名单的人一律不准放行,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为防有人假冒身份,他再次强调,“以我给的名单照片为准,看错一个,我拿你是问。”
徐清想到那张被扔在垃圾桶的邀请函,忽而明白了老师的意思。朱荣出现在此,即意味着他们猜测不错,他就是王昴的丈夫,而王昴确实在通过邀请函向外发送讯号。就算今天来的是吴奕,恐怕也会被拦在大门外,进不来不说,还会打草惊蛇,故而他扔掉了邀请函。
她原以为红外线检测已经是最高安保级别,没想到王昴的邀请函才是危险所在。体察到老师的良苦用心,她目中流露出后悔。
拍卖会从上午十点开始,朱荣看时间已经九点半,贵客应要到了,索性让车掉头,送他回芳华园。徐清松了口气,眼看车转头要走,忽而手机震动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摁掉江意电话,却听到外头朱荣叫停车子:“等等,我好像听到有声音。”
安保经理立刻下车搜寻。
朱荣坐在车上,目光四处逡巡,最后定在一处,那里恰是徐清藏身的矮坡。徐稚柳用不着躲藏,在外头看得一清二楚,安保经理得到朱荣示意后,左右一招呼,保安们都靠拢过来,形成合围之势。
徐清蜷缩在视野盲区,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里猛一咯噔,知道完蛋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马路另一侧树丛后忽然发出几道明显响动,一颗石子直接砸到朱荣脚下。安保经理一转头,其他人都跟着往另一侧跑去,徐清抓紧机会穿过树林,跑向离得最近的建筑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