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有所感应,突厥在祭祀神明完毕后,大军开拔。
……
两军不断的接近,斥侯在周边地带不停的游弋,彼此的行军速度都不快。
周军每一阵皆是牌盾布列于前,弓弩暗藏于侧,陌刀紧随其后。
骑兵布列于两翼,随时准备发动掠阵冲击。
二十七万人马布列成阵如城墙般辗压挺进,天地间一片杀气纵横,浩瀚磅礴!
纛旗高高扬起,张易之站立在拖拽大军鼓的军车上,眯着眼看着前方滚滚升起的烟尘。
近三十万铁蹄,这是突厥所有能战的力量。
铁蹄倾覆,突厥便灭国!
三十万突厥骑兵,缓步朝前挺进,为了保持战马的体力以备冲锋陷阵,默啜甚至下令让儿郎们下马步行。
默啜身着威武铠甲,站在阵型的最前面,他隔着厚如城墙般的阵型,望向纛旗下的身影。
距离很远,但看得瞩目,没穿铠甲,一身精制白袍,白得让他想起河北女人的**。
默啜脸上布满了冷酷,那双碧眼更是冷如寒冰杀气迸闪。
他冷声道:“张易之,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草原铁蹄!”
说完,慢慢高举手中的大刀。
阙特勤率领铁骑开始第一波冲击。
轰!
轰!
轰!
隆隆的声响,大地仿佛塌陷。
突厥万骑冲锋而来的炫人声势,让许多大周新兵都感觉站立不稳。
铁蹄的冲劲便如无数铁锤,一起敲打在大周新兵的心脏上面。
犹如狂风巨浪,让他们涌起非人力可挡的强烈震撼。
左翼瞭望战车上,唐休璟怒喝一声:“擂鼓!”
五个精壮的鼓手赤裸着上身,鼓起肩臂肌肉有节奏得擂了起来!
鼓声响起——那是进军的号令。
突厥众多将领略显诧异,大周真的要这么刚?
不怕死?
难道不知道铁蹄的威力?
对方左翼可是步兵啊!
一旦步兵到了野外,遭遇他们骑兵的散射袭击,便是一场相当劣势的恶战。
步卒若是打不过骑兵,那么便是一面倒的屠杀。
“张易之究竟在谋划什么?”
幕僚阿波达干元珍有些迷茫。
骑兵接触周军阵营的一刹那,五千支长矛忽然伸了出去,就如同毒蛇忽然间凸出了自己的獠牙。
“稳住!”唐休璟奋力大呼,“大帅在后面看着你们,想想杀蛮子的赏赐,那可是良田啊!”
步兵对战骑兵,最怕的不是敌人,而是未知的恐惧。
只要能稳住阵脚,阵型密集且装备适宜的步兵阵绝对有力量对抗铁蹄的冲击!
“呜呜呜——”
战马嘶吼起来,巨大的冲击力让一些战马直接撞死在长矛上。
有一些战马以自身的神骏踏着盾牌凌空而起,四蹄踏下踩伤大周士卒。
战况陷入焦灼,大周步卒凭借良好的配合,以及求胜的欲望,生生抵抗住阙特勤率领的铁骑。
张易之面无表情,坐在纛旗之下。
就算大周士卒阵亡,他也没有做出反应。
这只是试探。
张易之的目标是突厥阵型混乱。
炸药一举炸死三十万?
天方夜谭!
根本不可能。
现代化武器恐怕都没有这个威力。
炸药的巨响和硝烟,会让马匹陷入恐慌,再加上混乱的阵型,就算是铁浮屠,都会被步兵冲进去随意砍杀。
“传令王孝杰,摆一字长蛇阵,领十万人冲散突厥中军阵型。”
“传令薛讷,三万骑兵从右翼冲一波,再后退。”
“三弓床弩手随王孝杰,射箭掩护!”
一条条命令从纛旗下传出。
五里处的王孝杰接到命令时,亲信犹豫片刻,委婉说道:
“将军,大帅是不是在针对你?”
一字长蛇阵,是一种破釜沉舟、以少击多、比较冒险的阵法,因为主将特别容易阵亡。
王孝杰沉默半晌,紧紧握着刀柄,抬眸看了看远方的张字帅旗,冷声道:
“军令如山,我信大帅!”
说完纵马疾驰,亲信咬牙跟上,耀眼的鲜衣亮甲的周军,高举着盾牌,列阵前行。
战场慢慢混乱,喊杀声四起。
周军的战斗力虽然比突厥铁骑弱,但装备优良,且马蹄铁能弥补很大劣势,局势陷入僵持。
默啜等突厥将领也注意到周军马匹的小玩意,皆在暗自思量。
难道这就是张易之最强的底牌?
想凭借奇巧之物击溃草原儿郎?
实在是荒谬至极!
稍微懂战略的,都能看出眼前的形势,再交战几波,大周军队就会显现颓势。
“小心箭矢!”幕僚阿波达干元珍大声提醒。
己方头顶上如标枪般粗壮的箭矢飞舞,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箭从身上某盔甲单薄的地方扎进肉里。
众人睁大了眼,多数人脸上都有恐惧。
虽然那重型弓弩于野战没有大用,但己方中军近十万儿郎,密密麻麻,总会有人中箭。
时间缓缓流逝。
张易之眯了眯眼,目光所及之处,已经完混乱。
他嘴角露出疯狂且残忍的笑容,似自言自语道:
“你们知道空袭么?”
“天空,也可以发动战争。”
……
天上飘荡着十几个巨大的热气球,晃晃悠悠。
陈长卿双腿抖如筛糠,低头看着黑乎乎的小点。
这是突厥后方。
热气球上只有一百斤炸药,所能承受力量的极限了。
该死的张巨蟒!
贫道命苦啊,这辈子就是负责点炸药的。
“火来了!”
旁边一个绿袍尖声提醒。
只见周军原先驻扎的军营,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意味在点炸药。
陈长卿闭上眼睛,只觉自己的心已跳到嗓子眼里,他哑声道:
“一切为了大周!”
说完,颤抖着手将燃起的火折子,点燃了炸药的三根引线。
瞬间,这浸了火油的引线开始噼里啪啦冒出火光。
迅速开始朝着炸药包方向而去。
“快斩啊!”
陈长卿赤红着眼,嘶声力竭。
绿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绣春刀,飞快斩断绳索。
炸药垂直朝下掉落。
同一时间,其余热气球上,望着地下燃起的火光,也开始投掷炸药。
……
默啜听着手下传来的战报,他知道,再有一个时辰,大周就会崩溃。
“呵呵,张易之啊张易之,故意把战场弄成一团糟,可你现在线失控,怎么办呢?”
“眼下你只有两个选择,鸣金收兵,或者再将兵马压上。”
默啜凶狠的脸庞露出一抹讥笑。
“草原铁蹄,近乎无敌!”他挥舞着双臂咆哮。
可就在此时
轰——
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惊雷声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痛,脑袋嗡鸣,身体情不自禁打个哆嗦。
默啜浑身汗毛炸起。
这一刻,他如坠冰窖。
脑海里萌生一个恐怖的猜测。
难道身后有大周隐藏的援军?
听动静,或许是二十万以上。
大周两面夹击,他们竟然有五十万兵马?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太荒谬了!
“去看看。”默啜望向身旁的阿波达干元珍。
阿波达干元珍神情凝重,带着两百旗,扛着狼头旗掉头。
身后原本蓄势待发的铁蹄已经彻底慌乱,等阿波达干元珍奔袭五里。
那一幕,让他彻底震惊。
地面一个巨大的深坑,掀起一片泥土。
周围突厥儿郎被炸的血肉横飞,连完整身躯都没有,只剩半截躯体。
战马惊慌失措,发出阵阵嘶鸣。
就像被上天降下的神雷轰炸一般。
阿波达干元珍脸上的表情震撼到了极点,难道是雷公发怒降下神雷惩罚?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混杂着惊惶与疑惧,让他脑子混沌一片。
一时间,这位草原最有智慧的男人只有一个念头——
张易之的底牌是这个。
前线。
王孝杰接到命令脱离战场,唐休璟的步卒也缓缓后退,看局势,大周渐渐陷入溃败。
逃回主帅阵营!
看着对方鸣金收兵的状态,默啜冷笑一声:“呸,休整后再陪你战!”
他也命人擂鼓,让冲击的骑兵慢慢聚拢退回来。
“可汗,退!退!退!”
阿波达干元珍从骏马上跳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恐慌。
默啜侧头疑惑,“后面发出了什么?”
“退兵!”阿波达干元珍望着前线混乱的十几万骑兵,急声道:
“退回草原,此战危矣!”
默啜百思不得其解,正要继续说话。
骤然。
远方这一幕,让他神魂颤栗。
……
黑色纛旗慢慢靠近前线,帅旗离突厥铁骑只有三百步。
就是这个距离。
临时搭建的高大塔楼上,有上百头“乌鸦”。
神火飞鸦!
用细竹编成,外观还有插上去的羽毛,栩栩如生!
两翼上各绑有火箭用来作为动力,使用时将火箭点燃,利用推力可发射到五百米开外,飞鸦内部装有压缩火药。
落地时被机关点燃,彻底轰炸!
对于冷兵器时代而言——
不啻于“导弹”!
望着对面混乱的铁蹄,张易之负手而立,声音毫无感情波动:
“部发射!”
旗官重复这句话:“部发射!”
“部发射!”
声音隆亮响彻在天地。
刹那间。
咻!
咻!
咻!
上百头乌鸦在天地翱翔,却突然盯上了悬崖山洞的猎物,径直俯冲下去。
默啜看到就是这幅场面。
半空上百头乌鸦袭来,这些乌鸦竟然还发出阵阵轰鸣声。
所有突厥铁骑都看傻了,大脑产生世间将崩塌的错觉。
乌鸦?
这真他娘的是乌鸦?
就在他们震撼,愣神,惶恐之际,乌鸦落地。
无数铁屑横飞出来。
画面似乎定格,天地间安静了一瞬。
轰!
轰!
轰!
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度响起。
断肢横飞,血雾弥漫。
大军乱成一团,战马受惊之下根本不受控制,发足狂奔。
无数突厥士兵被战马甩下来,踩踏而死!
十几万匹战马发疯,绝对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默啜可汗望着这混乱凄惨的一幕,骇然的表情中瞬间涌起无限的惊怖。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回荡:
怎么会这样?
望着眼前麾下崩溃的场景,所有负面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默啜心中狂涌而出。
内心想极力否认这一切。
他不敢去相信。
太恐怖了!
这是人所能做到的事情么?
乌鸦一通狂轰乱炸!
炸得人仰马翻。
炸得血流成河!
炸得他心脏骤停。
爆炸声逐渐平息,但突厥铁蹄已经完崩溃,一个个吓破了胆,如同受惊的鹌鹑一般瑟瑟发抖。
铁蹄最注重冲击阵型,阵型崩溃,还能发挥铁蹄的威力么?
默啜强行稳定情绪,蠕动着嘴唇道:“撤离,后退!”
阿波达干元珍浑身被绝望的气息充斥着,他喃喃道:
“后面也被炸乱了,儿郎们不敢往后面撤,咱们大军彻底乱了,敌方马上要屠杀了。”
……
大周阵营。
二十多万士卒集体呆滞。
他们见到了什么?
乌鸦都能轰炸,敌方不战自溃!
“神仙手段!”
“这是神迹!”
无数士卒目露骇然,神情难以置信。
纛旗下那道白袍,此刻俨然是让人顶礼膜拜的天神!
“机不可失,击溃突厥就在此时!”
“随本帅突进,一战定乾坤!”
“李楷固率两万兵马从右翼进攻。”
“沙坨忠义率两万兵马从左翼进攻。”
“王孝杰率八万步兵后方压上。”
“剩下的随本帅直接冲击!”
“头颅就是战功,战功就能改变命运,望尔等把握机会!”
一声令下,张易之直接率领大军发起进攻。
炸药虽然炸不死多少人,但能完冲散阵型,吓跑战马。
突厥铁蹄没了马,失去层层进攻的阵型,蛮子还能做什么?
就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众人闻言,立刻按照大帅命令执行,无数兵马如黑色森然的巨浪喷涌而出。
……
ps:想一口气写完,还是写不出来了,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