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瞳孔里尽是血色,持剑的动作势如疯魔。
刚爬起来的两个陌刀队禁军,被这突然而来的气势给吓到了。
被第五重楼一剑一个刺中脖颈,两团血瀑喷出来,喷溅了第五重楼一脸。
第五重楼剑光挥舞如车轮,身子猛的一轻,整个人飞燕上檐,剑身在半空抖开,朝着对方脖颈刺去。
噗——
又一道血线从他身旁穿过去。
脚步落地。
鲜血顺着剑锋滚滚而下,在剑尖聚成一滴。
第五重楼视若无睹,寒光凛凛的剑锋拖出一条猩红色的尾迹,他的表情状如鬼魅。
哀嚎与惨叫声中,他如摧败絮一般斩出一条血路,几如杀神一般可怖。
顷刻之间,第五重楼便撕破了那些炮灰的阻挡,剑尖直扑向武三思。
眼见对方狂杀如魔,武三思额间冷汗如雨而下,只强撑着几分意志,拼命的逃窜。
“你们这些蝼蚁别出手,这是本尊一个人的表演!”
第五重楼很有仪式感的扭了扭脖子,周遭禁军被这尊恐怖杀神给震慑。
裴旻见状,脸上隐现着几分惊悸之色,他不可思议道
“杀人的时候就像在弹琴。”
这精神病杀人太猛了,简直能用摧枯拉朽来形容。
关键是每个挥剑的动作,看起来都是那般的优雅从容,仿佛弹奏动听的琴曲。
他大声喊了一句“第五兄,速速生擒武三思!”
第五重楼将剑尖从禁军脖颈抽回,愤怒的咆哮
“你这个黑面小蝼蚁,本尊还要你来提醒?”
地上的尸体,个个血污不堪,有的鼻子和耳朵皆都被一剑斩去,望去狰狞如厉鬼。
……
阁楼。
太平神情麻木,娇躯伤痕累累,抓伤咬痕留下的青淤处处皆是。
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帝国最高贵的公主,如今被折腾得没了半点鲜活气,如枯败残破的牡丹。
张易之赤身站在窗前,双手撑着栏杆,遥遥俯瞰着血雾战场。
“我恨你。”
因求饶得厉害,太平声音嘶哑,几乎微不可闻。
她眼中雾气不断模糊视线,几乎要看不清楚张易之的身影。
屈辱!
尊严丧尽,这种心里的难受比折磨她的还要痛苦。
她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温情,自己仿佛是一个战利品,在承受最凶猛的折磨。
就像海里一叶扁舟,被汹涌的海浪席卷拍打,承受着一波又一波剧烈的、毫不怜惜的冲击。
“恨我?我的确该恨自己心太软。”
张易之转过身,神情漠然的冷视着她。
“呵呵,我像个妓女一样被虐待,你不如杀了我。”
太平闭了闭眼,此刻连闭眼的动作都是那般艰难。
她的声音是道不尽的悲凉,如同哀莫大于心死一般心灰意冷。
她帝国公主的尊严,被这个人给彻底击溃了!
“蠢妇!”
张易之目光平静的望着她,寒声道
“我前几天就告诉过你,权力的游戏,你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太平眼眸红意还未消退,她扯着喉咙尖喊道
“是,我愚蠢!你连刺杀都能预料到,谁能比你更聪明残忍。”
听着远方传来的惨叫,她很清楚,禁军恐怕全军覆没了。
瓮中之鳖,他们是这只鳖!
她直到现在依然搞不懂,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
密谋刺杀的知情人只有她跟母皇,还有武三思,禁军包括刺客都是事前才知晓。
而反观张巨蟒严密的反攻布置可以看出,他早已洞悉了这个计划。
究竟是谁泄密的?
利用排除法,唯有武三思。
“你果然蠢到脚底皮。”张易之踱步到她面前,嗤笑一声
“你被你亲娘给算计了!”
太平悚然一惊,她以肘撑着床榻艰难爬起来。
张易之审视着她,缄默片刻,抄起案上的手帕扔过去。
太平瞪了一眼,拿手帕细细擦拭脸上的污秽。
张易之面无表情,轻描淡写的说
“王府一片废墟,龙骨被炸毁,你们摧毁了龙坛。”
“龙可是中原图腾,神权象征,你们让百姓的自豪感和凝聚力崩塌了。”
“造成民怨沸腾,骂名谁来背?”
犹如平地起惊雷,太平闻言脊骨发寒。
她没想到这一层!!
母皇挖空心思,要削弱龙骨附加给张巨蟒身上的神权色彩。
而现在,龙骨毁掉了。
“无论是官府判案还是宫廷阴谋,都遵循着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利高者疑。”
“得利最大的那一位,永远最为可疑。”
“她一定允诺了你什么诱惑,所以你才会来刺杀我。”
“倘若我死了,只要你站上那个位置,天下人都知道是你摧毁了龙骨。”
“你娘解决了我这个噩梦,而滔天骂名全部转嫁给你。”
张易之说着说着,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平果真是山寨版,跟武则天手腕差距何其之大。
此话,太平面色枯败。
想起母皇那慈祥亲切的面孔,她心如寒冬,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冰冷。
她被“镇国公主”名号诱惑冲昏了头,却从未考虑过后果。
相比两个皇兄,她本来就没有法理继承的优势,而女性身份天然被儒家士大夫阶层抵触。
如果失去民心被底层百姓唾骂,别说继承大宝,她连维持如今的政治地位都极为困难。
张易之神色冷清的坐于她一侧,慢条斯理道
“你来杀我,是想证明你不再优柔寡断?”
“可你最大的缺点就是看不透她,要想实现野心,你要把她当做敌人,而不是你母亲。”
“权力就像一个陷阱,不管什么掉在里面,都没法逃脱,包括亲情。”
太平咬了咬唇,眸中充斥着浓浓的悔恨。
张易之掐住她的下巴,眼神没有波澜起伏
“李令月,这次饶你一命,下次别怪我无情。”
说完站起身披上衣袍,缓缓走出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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