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沈清照放下用于标注台词的马克笔,抬起头,晃晃僵硬的脖子的时候,余光瞥见沙发上的贺斯白。
他换了个位置,坐在抬头就能望到她的单人沙发上,正望着她所在的方向,专注地出神。
沈清照冲他挥了挥手。
少年回过神来,望向她的眼神逐渐聚焦。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笑了。
沈清照耸了耸肩:“很无聊吧。”
“有点。”贺斯白点头。
沈清照随口说:“要不你刷会儿视频?”
“不要,”贺斯白面无表情,“那些视频配上刺耳的背景音乐,看起来都很蠢。”
沈清照啼笑皆非。这样的评价,果然是贺斯白会说出来的。
“那你要不然打会儿游戏呢?”沈清照兴致勃勃地建议道,“MOBA类?最近非常流行的那几个手游。”
贺斯白摇摇头:“我不会。”
“好吧,”沈清照又想了想,“桌游?剧本杀?狼人杀,这个你总玩过吧?”
贺斯白反问:“这些都是什么?”
沈清照仍不气馁:“那消消乐总会吧?”
贺斯白:“没玩过。不过我听说过。把两个相同图案连在一起是吗?”
沈清照有些无奈,看贺斯白对游戏一窍不通的架势,果然是三好学生。
沈清照思考片刻,站起身,走到茶几旁蹲下来,拉开抽屉。
她刚才往茶几抽屉里塞杂志的时候,记得里面放了扑克牌。
她想把那堆杂志先拿了出来,还没等她继续认真翻找起扑克牌,突然听见少年语气犹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要不我还是睡觉吧……”
沈清照:“?”
她茫然地抬起头,结果看见了杂志反面花花绿绿的小广告。
什么午夜寂寞难耐,一人我饮酒孤独醉,快来XX直播间美女陪聊……
反正宣传语非常激情澎湃。
“不是让你去看直播,别害怕。”沈清照莫名其妙有点想笑,她清了清嗓子,急忙把那点笑意给掩盖下去。
她把杂志又塞回抽屉里,又费劲地掏出那副扑克牌展示给贺斯白看:“扑克牌总玩过吧?你要是这个也不会,那你真的只能睡觉了。”
贺斯白挣扎了片刻,有些苦恼地答道:“我可以学。”
沈清照点点头:“OK。”
她选的游戏是“抓龟”。给贺斯白讲了规则之后,他俩兴致勃勃地开始了游戏。
沈清照根本没敢下手太狠,一直让着贺斯白。
没想到贺斯白的手气实在太烂,她都把手里的好牌特地放在了最明显的位置,没想到少年偏偏跟她预想中的反着来,硬是把烂牌都一张张抽走了。
到最后,两个人的牌烂的旗鼓相当。贺斯白凭借率先出牌的优先权,险胜。
贺斯白雀跃地抬头:“我赢了,对不对?”
“是啊。”沈清照笑着把手里的牌撇回茶几上。
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就获得了胜利,贺斯白的胜负心有些膨胀:“再来。”
“行啊。”沈清照眯了下眼,笑得有些狡猾,“要不加点赌注?”
“什么赌注?”少年果然上钩了。
沈清照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吧台上摆着的一排五颜六色的铝罐——那是各种口味的鸡尾酒:“输一局,喝一瓶。”
“好啊。”贺斯白答应得很爽快。
其实抓龟这个游戏和斗地主等扑克牌游戏方法有很大不同,抓龟更倾向于赌注,除了运气,更看演技和技巧。
更像酒吧里的骰子游戏。
所以对沈清照来说,这个游戏简直毫无难度。
她又故意让了贺斯白几局,摸清楚贺斯白的抓牌规则之后,就开始正常玩了。
一局又一局,赢得太轻松了,因为贺斯白总能抽中最烂的牌。
沈清照后来甚至觉得,她能赢游戏,甚至比故意让着贺斯白,让贺斯白赢更容易。
一局又一局,一罐接着一罐。少年越不肯服输,输的就越惨。
虽然这些鸡尾酒都是低度数的,但贺斯白在喝了四五罐之后,已经开始神志涣散了。
沈清照看着他强撑了两局之后,终于晃晃悠悠地扑倒在了沙发上。
看样子是醉酒睡过去了。
沈清照笑着叹了口气。
她把所有扑克牌归拢到一起,双手上下翻飞几次,所有的扑克牌就全部归顺到一起了。
沈清照把那叠扑克重新装回盒子里,放回抽屉里。又站起身,从卧室拿了一个薄毯,搭在了贺斯白的身上。
少年的睡颜恬静精致。
在黄色的落地灯照耀下,像极了一张中世纪流传下来的,隽永的油画。
沈清照出神地望了一会儿,站起身,回到了书桌前,继续看剧本了。
直到又过了几个小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沈清照站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是牛导。牛导问:“贺小帅哥人呢?怎么还没过来?”
沈清照蹙眉回头看了一眼沙发,然后回答道:“跟我玩扑克,谁输了谁喝酒来着。结果……”
后半截话不用说,沈清照侧身让了让,牛导一眼就看见了平躺在沙发上的贺斯白。
“这……”牛导愣了愣,盯着神情非常清醒的沈清照看了看,“你真行啊,连自己人都坑。”
“喝的是鸡尾酒,谁知道他会醉。”沈清照也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