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今天《聚青春》剧组杀青宴。”余蓝提醒她,“就是圣诞节补拍的那部校园剧,想起来没。”
“想起来了,”绿灯亮起,沈清照一脚油门轰过去,利落地别开了加塞的车,语气也是同样的利落,“但我不去。”
余蓝了然:“因为那个女一号徐秋媛?”
沈清照嗯了一声:“烦。”
“她今天不来。跟她男朋友去国外度假去了。”余蓝说着,声音软下来,带着讨好意味,“你就陪我去嘛。”
沈清照哼笑了一声,懒洋洋地开口:“就为了让我做你的专职司机?”
“不是啦,”余蓝小声解释,“今天制片人也会来。我听说他手里有一部仙侠剧,正在选角,我找人买了一瓶好酒,想跟制片人争取一下……”
那个制片人是个酒鬼,平日最爱吹嘘自己千杯不醉。余蓝这招也算投机取巧。
做明星演员这行,大腕儿与龙套差距极大。
偏偏大家都整日出入片场,自己龟缩一旁唯唯诺诺,看那些大腕儿享受众人卑躬屈膝的待遇,谁不眼红?
谁都想红。
沈清照了然,神色如常地笑:“行,等我,半个小时后去你家。”
余蓝欢呼一声:“好耶!我等你哦。”
说着,急匆匆地挂了电话,应该是急着挑衣服打扮。
沈清照也挂了电话,调了一下导航,在下个路口转弯,朝余蓝家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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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街边行人寥落。偶尔有车驶过,溅起一地混着泥泞的融雪。
贺斯白快步迈过街角,拐进一条黑漆漆的小巷里。
旧城区的楼梯一贯窄而长,今晚的灯不知为什么没有亮,楼道里几乎没有什么光线。贺斯白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一阶一阶踏上去。
走到曾经贺方林、如今是他租住的房门前,贺斯白刚想把手机收紧兜里,却发现按了静音的手机,屏幕正无声的亮着,来电界面显示出三个字——
沈清照。
贺斯白的眼睫颤了颤。反手重新关上房间的门,利落地接起电话。
“喂。”
沈清照的电话那边很吵,听起来像在酒吧。
一片喧哗中,无人应他。
贺斯白不自觉地皱起眉:“沈清照,说话。”
手机好像掉在了地上,摔出一声脆响。
似乎是在提醒他沈清照那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然发生。
就在贺斯白的眉眼逐渐戾下来的时候,电话那端终于有人说话了——
“喂喂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不是沈清照,是一个男声,嗓门挺大,声音又尖。
贺斯白听着感觉自己脑门一紧,像被电钻强硬地开了个口。
好在这个声音对他来说还比较熟悉,他皱着眉应了一声:“管桐哥?”
“哎!是我。”管桐应声。
贺斯白问:“清照呢?”
“清照啊?清照她——”管桐拖着长调斟酌片刻,终于选择跟他说了实话,“沈清照被人灌醉了,现在神志不太清醒,你看看能不能过来接一下她?”
“喝醉了?”贺斯白低喃一声,很迅速地反问,“她喝醉了?现在在哪?”
管桐报了个一个会馆的名字,想来是私人性质的高档会馆。贺斯白没听说过。
不过他还是利索地交代:“你在会馆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到。”
随即挂了电话往会馆赶。
等贺斯白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入眼是一片狼藉,各种酒瓶四散。
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几个服务员正在打扫。
穿着花衬衫的管桐坐在正中央的皮沙发上玩手机,两边的长沙发上各躺了一个女人。
“来啦。”男人抬头,冲他挥了挥手。
“管桐哥。”
贺斯白眼里只有沈清照。他眼都未抬一下,淡声应了一声,脚步未停,径直走到沙发,屈膝蹲在沈清照面前,轻声唤:“沈清照,醒醒。”
“别喊啦,她听不见。”管桐大大咧咧地说,“但凡她还有一点神志,我就不至于把你喊过来。”
贺斯白强忍住怒气,冷着语气问:“怎么喝成这样?”
“嗨,”管桐叹了口气,“制片人逼着喝呢。余蓝有求于制片,制片知道清照酒量不错,就拉清照喝。清照这属于舍命陪君子了。”
“不过你别担心,做我们这行,人脉大多是喝出来的,酒量早就练出来了。”见贺斯白眉头紧锁,管桐急忙安慰,“你扶清照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贺斯白没应声,只是抿起唇,垂眸看着沙发上的人。
沈清照正侧脸朝着他,酣然躺在缭乱的黑发间,露出一截纤长白皙的脖颈。
那张平日里总是描摹得轮廓分明的红唇此时也花了,微微泛着微微的水光。
眼尾也染着绯丽的红。
一派的纯真欲气。
她只要单单躺在那,就像一幅瑰丽又旖旎的油画。
贺斯白闭了闭眼,把不合时宜也不合分寸的念头打散,随即把沈清照打横抱起来。
少年软着眉眼,小心翼翼地把沈清照的手搭在自己的脖颈后,然后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冲管桐微微点头:“谢谢你帮忙照顾沈清照。”
“我俩是朋友,应该的嘛。”
怀中的女人身段柔软,隐约的凛冽香气混着红酒的醇香萦绕在贺斯白周围。
像一个令人甘愿沉沦的诱惑。
视觉感官的冲击让贺斯白心悸。
鬼使神差,他告诉管桐:“以后沈清照要是还有这种被人灌醉的情况,麻烦你第一个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带她回家。”
管桐愣了下,随即飞快点头:“……哦哦!好的好的!”
“那再见。”贺斯白微微颔首,随即把沈清照的头靠在他挺阔的肩膀上,以一种绝对护卫的姿态,抱着沈清照大步朝门口走去。
片刻之后。
管桐张着嘴,像个尖叫鸡一样无声尖叫起来。
他捂着脸,望着贺斯白和沈清照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我去……沈清照运气也太好了,这个年下弟弟,也太帅了吧。”
贺斯白双手横抱着沈清照,不方便叫车,于是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挺有正义感,看着贺斯白从会馆出来,还扶着一个醉得不行的女人,估计以为这是碰上了“深夜蓄意犯罪”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