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替别人养孩子呢吗？”有人很不满地低声控诉。
“这你就不懂啦，谁叫枕头风有用呢。”也有人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叹气，“也就是董事长这些日子病糊涂了，要放在他清醒的时候，怎么可能认这个儿子。”
他们没刻意压低声音，沈清照听了个一清二楚，大概也明白了这二少爷的来历。她抬起眼瞥了威廉一眼，威廉垂着眼，专心致志地切牛排，似乎压根没听见似的。
于是沈清照也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低头继续吃东西。
又过了片刻，“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开了。
所有人立马安静下来，站起身迎接方太太。
方二少爷是跟在方太太身后走进来的，所以沈清照第一眼看见的是方太太。
她看起来非常年轻，连“风韵犹存”这四个字都配不上她。穿着一件浅粉色的缎面旗袍，披着白色狐皮披肩，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她冲在场所有人微笑颔首，又对威廉说：“生日快乐，威廉。”
“谢谢婶婶。”威廉微笑。
“对了，给大家介绍一下方程的弟弟，我和方启的第二个儿子。”方太太微微侧身，让大家看清楚方二少爷的样子，“今天是来看他爸爸的，正好到饭点了，年轻人又吃不惯他爸爸那清淡的病号餐，我一想，你今晚过生日，就带他来你这吃了，你俩都是同龄人，正好也可以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
威廉微笑：“那太好了。”
沈清照原本只是好奇，朝着方太太的身后望去，却看见了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影。
一时间，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实在没想到。
方家二少爷，竟然是贺斯白。
有纹身，打群架，会赛车……到如今的身份曝光，这小孩儿到底瞒了她多少事情？
沈清照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整个人似乎被抽离了力气，只能随着其他人的动作，缓缓落座，淡淡地盯着面前的刀叉出神。
方太太在餐桌的主位落座，又让侍应生在她身边加了一张椅子。
于是坐在沈清照斜对面的人变成了贺斯白。而威廉和贺斯白隔着桌上的一架烛台和一捧白玫瑰，面对面坐着。
方太太跟检阅似的，优雅环顾一圈桌旁落座的众人，最后把目光聚焦在沈清照身上。
方太太看了一眼威廉，微笑问道：“不介绍一下？”
“我的朋友，沈清照。”威廉放下刀叉，歪头冲沈清照一笑。
然而沈清照压根没时间看威廉，她的目光正望着贺斯白——
从进了这个房间开始，贺斯白一直耷拉着眼，一副生死早已看淡，兴致缺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