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在里屋伸长着脖子,恨不得赶紧跑过来劝阻。
沈微生皱起眉头,扫见了朱氏。
他眸光阴鸷,似是警告:“这件事若是有人敢恶意破坏,我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倒不介意为沈家清理门户。”
一瞬间,整个屋里的气压已经降了八度。
沈之巍是最不喜那些花花肠子的,特别是窝里斗,而沈微生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候说这几句话,他想都没想就抡了一巴掌过去。
朱氏好人做到底,拦了下来,淡淡道:“爷,那妾先退了,你们父子俩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沈微生阴着脸倒是一动没动,心若磐石。
朱氏走后,屋里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人。
沈之巍心里也不是滋味,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哑着声音:“你多久没睡觉了,眼睛红成这个样子。”
沈微生心中一寒,眼角微扬,眸中闪着凉意:“我看着朱氏,没理由不红眼。”
说完,沈微生就走了。
一切显得莫名其妙!
万籁俱寂,除了虫鸣蛙叫,便再无其他声响。
晚上的凝翠阁,只是远远地挂着一盏羊角风灯,光线黯淡,四处充满了阴冷的气息。
沈微生推门而入,静静地看着被晚风略过的空气中那股熟悉的味道。
他随意地坐在地上,双手紧握,抱着自己渐冷的身子,一动不动。
“阿生,你不开心吗?”有个温柔的女声向沈微生发问。
沈微生抬头,看着眼前的母亲,眼眶充血,却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愤怒:“没有。”
先夫人慢慢地站了起来,转到沈微生面前,半跪下来,捏了捏沈微生脸颊:“母亲不能陪你了,惟愿你心中永远尚存一丝清明,放下执念。”
沈微生哑着声音冷笑,迟迟不语。
那双冷漠的双眸,早就已经变得炽热殷红,极力的压制着心有的思念。
可在面对母亲的时候,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陌生以及疏离。
沈微生已经习惯了孤单,虽热血未凉,但唯有失望透顶。
先夫人长发及腰,身上的衣物还是临走前的那件,她眸中含着忧愁,显然并不快乐。
放在沈微生肩膀上的那双手渐渐地离开。
见母亲要走,沈微生起身去追。
月光下,先夫人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沈微生眼底闪过,像极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让沈微生有点分不清楚现实。
“孩子,我希望你放过你自己…”
沈微生被冰凉的雨水砸醒,才发觉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双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沈微生才发现自己有点发烧了。
所以才会模模糊糊的想到了母亲。
沈微生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在凝翠阁换了一件衣物,径直返回了陵湘院。
回头看着墙面上那幅母亲的画像,沈微生眼里再无波澜。
对于沈府论救济难民这事儿,他大可以直接先斩后奏。
至于沈之巍会不会同意与否,对于沈微生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他早就知道曹愈把陵湘院的账房钥匙放在哪里了,也让苏晚去取了。
他来这儿的原因,就是为了支走朱氏。
给她机会,也给自己机会。
当年他与朱氏的恩怨,是时候该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