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证明,是裕公公以小人度君子之腹了。
颜如澈根本就是因为还有别的棘手的事情才将一些琐碎的公务交给沈微生。
权倾朝野这个词,看起来只是四个字。
却搭上了颜如颜这一生,想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没有这东西怎么可以。
深夜,知州府的牢狱之中,森然的篝火照亮。
而一众狱卒却半点不敢打瞌睡,皆是以饱满的精神状态整装待发。
铁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在这阴暗潮湿的空间里,沉重无比。
只因为颜如澈连夜提审了丧尸案的参与人员。
林舒作为本案的全程参与者,负责和颜如澈一同跟进。
黑暗而阴森的牢房大门被打开,赫拉达被带了出来。
他受了皮肉之苦,脑袋耸拉着,却还是不忘勾起一丝阴森的笑意。
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华服男子,赫拉达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停滞,满脸的血水往下淌,流经带伤的肌肤,牵扯出灼痛之感。
“呵,我当时谁。原来是你。”赫拉达看清颜如澈的脸部轮廓时,只是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还记得你是怎么上位的嘛。”赫拉达道。
颜如澈目光森寒,眼里略过一丝杀意,沉默着。
赫拉达就是喜欢细微的表情,此刻又是一笑,沉声道:“殿下何必露出这种姿态?是不是因为我刚才的那句话戳痛了你?”
眉宇间几乎不可闻的皱了皱,颜如澈笑的从容:“沦为阶下囚,难道就是为了让本宫动怒?那你可知,等待你的结果是什么。”
赫拉达完全没有怕的样子,只是轻嘲:“十一岁那年生辰,我因为贪玩偷拿了一大笔银子,独自出门,看灯会,吹糖人,踢蹴鞠,甚至跟街边的小乞丐玩蛐蛐,至少我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怎么那么无忧无虑啊。我想把我的这些见闻说给我的家人们听,可等我回去,只有一具具尸体。”
“你知道嘛,血流成河的是什么模样吗?你知道尸骨堆成山又是什么样子,你知道诺大的府中,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目睹全过程的痛苦吗?”
“殿下,你不知道。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赫拉达大概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有些事情便也不吐不快了。
“殿下,你为何不敢看我。”赫拉达执着的问。
颜如澈呵了一声:“本宫从未想过深究什么,丧尸案是太后一手策划的,当年那一桩灭门惨案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呵,欺师灭祖,狼狈为奸,你所做之事不过是咎由自取,没猜错的话,你是否心里还曾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大仇得报,其实不过是给当年的行凶者做了嫁衣而已。”
“到底谁是不忠不义之人,一目了然。”
撂下这句话。颜如澈侧目看着林舒,问:“你发现了什么。”
林舒觉得颜如澈在明知故问,特别是听到他对赫拉达的这一番诛心的话之后。
他耸了耸肩:“还需要在说嘛,殿下好像了解甚多,属下在说下去,那岂不是喧宾夺主了?”
颜如澈冷笑:“无碍,左右今天的主角不在本宫,既然他如此想白扯清楚当年的事情,何不讲给给他。”
赫拉达脸色苍白,死不悔改。
林舒看着伏在地上的男人,这才道:“赫拉达这个名字不是你本人的吧,也许之前白鹭湾真的有个土匪叫这个,但此刻,你是掉过包的那个对吗?陆承?陆状元。”
这句话就如同投掷的炸弹一般,让刚才洋洋得意的赫拉达眼里忽然积聚出恨意。
作为曾经在翰林院做过编修,科举进士一甲的人,但宫中却没有记录在册,更没有加盖官印。
为什么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呢。
林舒此刻才知道,那是因为陆承即将开始仕途的时候,他的父亲,前将军府因串通外邦通敌叛国,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