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被打开,她像是沙包一样被丢了进去。
身处枯黄的杂草里,面对着墙壁,望着那扇狭窄的窗棂,又是难熬一夜。
梁姣絮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了,将放在杂草里的手指渐渐地贴在自己的下颌上,往上,想要触碰却不敢。
狱中寒冷砭骨,梁姣絮就这样瘫坐着,被冻的反而更加清醒。
寒凉的仰起头,梁姣絮眼眶发红,肆虐的疼痛在唇角上蔓延,她就着血,清晰的忍耐着。
久而久之,血液呛塞了喉咙,让梁姣絮剧烈的咳嗽起来。
难道,她的命就该这般低贱吗?
寒风仍然在窗口咆哮,梁姣絮垂下眸来,她不敢闭眼,生怕就这样死掉。
对面牢房传来了翻身挪动的声音,明明很微妙,却让梁姣絮心绪不宁。
“自找没趣的女人,你很影响人休息,知道吗?”对面是少年歪着头打了个响指,声音虽虚弱,但却充满了讽刺。
梁姣絮向远处的黑暗望去,是那个少年!
那个背影桀骜,浑身是伤,背影卓绝的少年。
少年背对着梁姣絮,后背的衣襟已经被打烂,卷着红色的皮肉,甚是可怖,却还是挺直了腰板。
梁姣絮垂着头,不过都是可怜之人,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让她不得不放慢呼吸,从嘴里挤出来一声:“哦。”
“傻女人!嘴倒是挺硬的。”少年又说了一句,微不可查的叹息着。
梁姣絮仰面看着缺了墙皮的天花板,泪如雨下,却充耳不闻。
在这无比漫长的沉默中,她的指尖已经陷入了皮肉之中。
梁姣絮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也在努力的让自己活着,握着绞丝镯,因为她已经流了太多的血。
只要神识中想着镇痛消炎的药片,手心中便出来一粒。
塞在嘴里,将苦涩淡淡化开,沾染在烂成泥的口腔里,酸痛似乎从神经里蔓延出来。
疼,从来就没有这么难熬过。
闭上眼睛,梁姣絮却眉峰紧锁,后背的衣襟早就已经冷汗连连。
她脑袋跟浆糊似的,在凛冽的风声中,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梁姣絮太冷了,双唇好像被烙铁压过,血都快流干了,从热络变成冰凉,变成颗粒洒在空气中。
只剩下难耐的痛呻,以及呼啸而来的冷风。
梁姣絮觉得她不是躺在草席上,而是躺在那人的怀里。
他喉间滚动一下,用手掌轻轻地触碰她的嘴唇,柔软又平静。
为自己清理脸上的血痂,擦干净身体上的伤口。
一切都美好的让梁姣絮不想醒来。
哗啦——
狱卒将满满的一大桶盐水泼向她。
那盐水里似乎混着冰碴,砸在梁姣絮的身上,几乎无可避免的钻进她的伤口里。
疼痛像是无休止的烈火,焚烧着梁姣絮的肉体凡胎。
黑暗中梁姣絮似乎想起了父母,自打来到这个人命如蝼蚁的地方,她就一直在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