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降了下来,她弯下身,对里面的人说:“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程绍仲回答:“没有。”
沈瑟笑了,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跟着释怀了一样:“我也觉得还好,我妈有一点并不了解我,那就是我自己的主意很大,有很多时候,我做的决定,没人能够改变。”
程绍仲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沈瑟便挥了挥手,笑着跟他告了别。
宣告判决的时间不会太久,因而程绍仲会在这里等着她,沈瑟也清楚,不管什么时候她回头,那个人都会在。
所以没什么可怕的,她想,最坏的结果她已经遇到了。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里面似乎有什么力量在蓬勃跳跃着。
这么强劲的力道,这么健康的孩子,为什么说要就能不要了呢?
一想到那个场景,沈瑟就会觉得心绞成一团,痛苦也瞬间袭满全身。
程绍仲和沈妈妈在走廊上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或许是天意吧,偏偏让她在那个时候醒过来,也许是一种力量的指引,让她从梦境中清醒,然后,她就亲耳听到了那些。
那一刹那,她有些说不清楚是怎样的心情。
就好像身心已经游离在现实之外,让她有些恍惚,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换做旁人,大概会直接冲出去,向那两人抗议,或是愤怒地指责,问他们为什么要私下决定她和孩子的命运。
她的身体是属于她自己的,孩子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何去何从,该做怎样的取舍,都该由她自己来做决定。
但她没能这样做。
她默默地听了一会儿之后,便又悄声回到了床上,盖上被子继续睡去,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她什么也不曾探知一样。
之后她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异常和端倪。
直到现在,程绍仲和沈妈妈应该都不会想到,她已经知道了真相。
走上台阶之后,沈瑟又回了次头,看到那辆熟悉的车还停在大门口,她轻轻扯了扯唇角,然后回身继续向前走去。
果如她所想,宣判的过程很简单,也很顺利。
法官宣读了判决书,同时也将同样的文书交到了她的手上。
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这样的处罚在意料之中,同时又不免让人有些唏嘘。
昔日风光无限的顾氏总裁,一夜之间成为陷入囹圄的无期犯,这样的落差,不管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都会觉得世事太过变幻无常吧。
顾绍季没有表示当庭上诉,这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但大家又明白,这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该来的,早晚还是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