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旗,也就二十个人,赵梦麟思及张名世带过来的神机营青壮,和不老少的合机铳,自也不觉得,分给马祥麟些许兵卒、守着自家宣府的阵脚,会是亏本买卖。
他遂笑道:“那有何不可?只是,老夫不晓得祥麟带兵的路数,这么着吧,让老夫的副将,领着你在营里寻摸一圈,你自去挑了便是。”
……
塞北的冬季,日头下值的时间特别早。
才交了申时,阳光已经斜得厉害,营地中也开始炊饭了。
喧闹声中,西边方向忽然扬起阵阵雪粒子,二三十骑人马踏雪而来,映在夕阳里,犹如踩着金色的浪花。
“哟,揍马鞑子的回来了。”赵梦麟的副将驻足,对身边的马祥麟道。
忽地意识到哪里不对,讪讪地摸摸鼻子:“马将军,马鞑子,他这个马,和贵府尊姓,差了十万八千里。”
马祥麟不介意地笑笑:“在下若有外号,也应是马蛮子,不是马鞑子。对了兄台,这马鞑子,是何来历?”
副将见此君出帐巡营后,忽然变得好相与起来,忙给他解释道:“就是土匪。太祖爷和永乐爷把蒙古人赶出长城后,榆林北边还留了些北虏的,虽不成气候,好歹骑马耍刀的功夫还留着,几代以后,都成了土匪,咱山陕一带的人,就管他们叫马鞑子。”
马祥麟了然,跟着副将走到放慢了马速的队伍前。
当先一人跃下座骑,一手提刀,另一手抓着个洇出斑斑血迹的小包袱。
“于副将,卑职去掏了那马鞑子的老窝,砍了他们三四个小头目和几十个喽啰,这些都是他们的耳朵,后头兄弟们运回来的,是府里要的银子,向总爷交差。”
“不愧是你,速战速决,”副将拍拍此人的肩膀,“满桂,你运道来了,马将军问总爷讨你去龙门关堡。那地方可比膳房堡舒坦。唔,马将军的母亲,乃川蜀的秦宣府。”
马祥麟上前,温言道:“在下石砫马祥麟,初到宣镇,领了龙门关游击一职。”
满桂丢下装满人耳朵的包袱,将刀插进刀鞘,抱拳还礼后,打量着马祥麟,瓮声瓮气地问:“尊驾从前,与我打过交道么?”
“不曾,只是,听军中兄弟们说起,你身手了得。”
几息之后,满桂亮开嗓门道:“哪个王八羔子说与你听的?”
马祥麟一愣。
他自忖也是久在营伍、见惯了粗野军汉的,却没想到,完谈不上任何恶意的开场,得了个如此爆竹炸空般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