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双眉拧得更紧:「杨公和左公,的确都不是蝇营狗苟的小人,更是国朝干臣,左公去岁治理京畿水务,移种南方稻谷,还卓有成效。」</p>
郑海珠点头:「是的,所以,我并不认为杨公和左公品节有亏,更不会对他二人心生怨怼。」</p>
卢象升却摇着头继续喃喃:「为官时的光明磊落的气力,像这般用给苍生社稷不好吗?若变得唯鹤亭先生马首是瞻,今天斗这个,明天斗那个,岂非比齐楚浙宣的,还更像党?」</p>
郑海珠感知着卢象升越来越复杂的情绪。</p>
她能理解,这种情绪,实则比当初马祥麟得知被建文帝后人们欺骗时,更为澎湃。</p>
因为那不是一次陷于外人阴谋诡计的悔恨,而是对素来的精神导师的信仰怀疑。</p>
郑海珠看着眼前青衫磊落的年轻人,这暗夜里的人影,仿佛忽地换了时空,成为多年后那个铠甲里穿着孝服、战死疆场的悲情将军。</p>
不能把这样好的人,留给**星他们。</p>
但此时此刻,她不必说出「没错,你们东林早已成了党,你若不喜,就***」这样的话。</p>
太着相了。</p>
聪明的人,正直的人,不需要流于口舌的火上浇油,他们会从越来越多的事实中,看到真相,跃出那些竖起信仰与理想的旗帜、实则由个人崇拜与翦除异见编织的牢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