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增说道:「想必你并没有听说过我母亲的事情。」
李清懿点头:「即便是听说过,也未必准确,传言之所以为传言,就是因为那些只是传出去给别人听的话。大人若能亲口与我说明,是最好不过了。」
之前她曾与秦增到他母亲的衣冠冢前祭拜,但她的确不曾听说过关于秦增母亲的任何一点消息。
秦增眉色低暗,「皇上之所以将我当成子侄一般放在身边照拂保护,是因为年轻时与我母亲的一段缘分。」
李清懿并不惊讶,她还曾怀疑过秦增是皇上的私生子呢。
如果秦增不是东厂提督,恐怕有许多人会这么想。
秦增继续说道:「我母亲闺名萧澜与,和当今穆贵妃穆玲青,两人自幼便相识,十分要好,常常在对方家中留宿,几乎形影不离,出则同车,入则同寝。后来各自及笄成为少女,虽然不能如幼年时一般,却也时常在一起嬉笑玩闹。」
「有一回,皇上……也就是当时的六皇子,受邀到穆府观赏《寒江独钓图》。穆玲青要去前厅偷看六皇子,而我母亲少女时性情跳脱叛逆,对那些自认风流的年少
公子无甚兴致,便让穆玲青独自前去,自己则在园中等候她回来。」
「我想,穆家早便有意让穆家女成为六皇子妃。所以,穆玲青躲在屏风后偷看被人发现,却并未受到责骂,反而顺水推舟,被引荐给六皇子认识。」
秦增在李清懿对面落座,手指轻碾瓷盏上的花纹,而他口中说的事情,如同这些纹路一样,错乱纷繁。
「然而阴差阳错,六皇子饮宴中途到园中小憩,却正巧碰见我母亲独自一人在树下卧石酣睡。六皇子不敢唐突佳人,立刻退出,事后却一直对我母亲念念不忘。然后,他去问穆家人那日在园中的女子是谁。穆家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遗憾他看上的不是穆家嫡女,但只要是穆家女,便也足够了,于是回府询问。」
李清懿不由感叹天意弄人,说道:「穆家人得知六皇子看上的人不是穆家女,想必失望至极。」
「没错,当他们得知,六皇子看中的是萧家的女儿,一时间陷入了僵局。有人建议李代桃僵,直接选一位穆家女过去。事后六皇子问起来,便用误会作为借口搪塞过去。然而,这个人决不能是穆玲青,因为她已经在饮宴上出现过了。所以,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李清懿猜测道:「穆贵妃当时是穆家唯一的嫡女,想必他们十分懊悔。但是,穆贵妃的反对,恐怕不是因为这个决定,对自己的手帕交不公平才反对的吧?难道她早就芳心暗许了?」
秦增说道:「皇上年轻时侧帽风流,乃一时之冠。被少女爱慕是常有之事,想必穆贵妃年少含羞之时,也曾幻想过什么。然而,那些飘渺不曾落定的心思,都在对方看上自己手帕交的一刻,以最快的速度凝实了,并生出了不甘与嫉妒。」
李清懿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当穆玲青得知那位品貌风流的男子,没有对自己另眼相看,反而倾心于自己的手帕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所以,她的意思是?」
「她说服了穆家人,说自己有办法夺回六皇子的心。」
李清懿眉目一动,问道:「难道,她是打算浑水摸鱼,让穆家人告诉六皇子,查不出那人是谁?」
秦增赞赏的看着她,说道:「你猜的没错。穆家的确是这样做的。六皇子听了他们的答复之后,失望至极。可他即便是皇子,也断然没有大张旗鼓去穆家找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