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第一楼……”</p>
大树之下，姜宇看着那在黑夜中闪着醒目金光的牌匾，一点头，“错不了，定是这里。”</p>
白日时分，双方便是因为那一句“天上第一楼”而起的冲突。</p>
自己拿到的“朝圣楼”信息，整个东天王城，也只有这么个地。</p>
目标便在这里，铁定错不了。</p>
只不过……</p>
“这天上第一楼附近，原先便是长这样吗？”</p>
姜宇说着抬头，看着头顶郁郁葱葱的古木，有些疑惑。</p>
作为东天王城的古迹，虽说近是近不了。</p>
但基本上入了城的炼灵师，都会往朝圣楼的方向，远远瞻上一眼。</p>
姜氏一行人是不曾特意过来瞻仰过。</p>
但入中城区时偶眺过一眼，那个时候，朝圣楼也还只是朝圣楼，没有挂上那么招摇的金色牌匾。</p>
楼外，似乎也并没有这么多古木。</p>
可现下，瞧这古木的高度、拥簇的程度……</p>
这没有百年打底，不可能长成这个样子啊！</p>
“应该是他们要求商行起的装饰，不甚重要。”姜泰应着。</p>
他注意力不在这些树木之上，反而注视着阁楼的大门口，目中有着思索。</p>
“当下我们要思考的，应该是如何突破这天上第一楼的结界防护，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将人掳走。”姜泰传音道。</p>
行动之前，二人其实有过调查。</p>
天上第一楼的选址太好了，坐落在护城结界的阵眼这上，受大阵保护。</p>
只依靠两个普通王座，要想做到毫无声息的突破进去，基本不可能。</p>
因而，这一次行动的关键，全靠姜宇。</p>
“灵阵大宗师，靠你了！”</p>
姜泰拍了拍姜宇的肩膀，屏息凝神。</p>
姜氏一行人中，有资格秉护“天知珠”之人，只这么一个。</p>
护城大阵固然是强，但姜泰相信，只要给足了时间，不须真的破阵，只要挖一个可容二人进去小口，应该还是十分简单的。</p>
“放心。”</p>
姜宇点头，说着拿出了一颗黝黑的灵阵珠，灵念注入，开始感知。</p>
晚风幽幽，吹起沙沙叶响。</p>
姜泰聚精会神，死死盯瞅着四面八方任何风吹草动。</p>
他知晓，接下来约莫几个时辰，自己的工作便只剩下等待，还有隐匿好二人的行踪。</p>
可一侧的姜宇灵念才刚注入灵阵珠，下一秒，便是蹙起了眉头。</p>
“好像……不用破阵了。”他迟疑说着，有些僵硬的扭过了头，指着那不远处的大门。</p>
“什么意思？”</p>
姜泰一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p>
可除了那金光烨烨的牌匾，啥也看不到。</p>
“看下面，不要看牌匾。”姜宇目中满是惊忧。</p>
下面？</p>
姜泰闻声，视线下移，紧接着整张脸便是僵住。</p>
只见在那闪耀金光的“天上第一楼”牌匾下面，赫然是一副被压了光芒的门联。</p>
基本上有那牌匾在，无人会去注意那毫无光亮的门联。</p>
可真要瞧上了，门联的内容，却又如此格外醒目。</p>
“无事不入，逢客必迎？”</p>
姜泰喃声念着，突觉脚如灌铅，沉重无比，他艰难吞了一口唾沫，“他猜到了我们要过来？”</p>
姜宇回不上话了。</p>
夜晚的阴风阵阵扫着。</p>
二人盯着那门联，再瞅了眼横批的“天上第一楼”，浑身毛孔不自觉就开始尽情绽放。</p>
“好猖狂！”</p>
姜泰啐了一声，“观那徐氏一行人的作风，得罪的人绝对不少……我觉得他们是猜到了有人要来，但不止何时来，所以贴出了这一副门联，起恐吓作用。”</p>
“空城计？”姜宇挑眉。</p>
“有可能。”</p>
“可如若不是呢？”</p>
“如若不是……”</p>
姜泰沉默了。</p>
如若不是，对方就真的是猖獗了！</p>
明知有人要来，还刻意挂这么一副门联，这是在嘲讽？</p>
还是不屑？</p>
完全不放在心上？</p>
“退？”</p>
场面安静了，姜宇犹豫着吐字。</p>
“退不了。”姜泰摆手，“不说没完成任务的后果，单单这么一副门联，你觉得能吓得住两大王座？再不济，我们也要先一探究竟，见状不妙的话，再随机应变。”</p>
“可如若应变不了？”</p>
“……”</p>
姜泰被问住了，他沉顿一下，突然暴起，重重赏了姜宇一个暴栗。</p>
“任务所在，是你说想退，就能退的？”</p>
“呃。”</p>
二人交流过后，再度无声。</p>
嘴上这么说着，脚却像是被地面粘住了一般，半分提动不得。</p>
“沙沙……”</p>
劲风过境，古木折腰。</p>
那沙沙的声响，随送的树枝，仿若是在邀请客人入楼。</p>
可那楼……</p>
姜宇再度抬眸。</p>
他白日里嘲笑过的“天上第一楼”，此刻，竟真有了“天上第一楼”的莫名气势。</p>
居高临下，品笑苍生！</p>
夜幕之下，这高不见顶的楼，落在眼中，已经不再是楼，是择人而噬的猛兽。</p>
而古木邀约的方向，便是这猛兽的深渊巨口！</p>
姜泰长长的一个深呼吸之后，咬咬牙，下定了决心。</p>
“走！”</p>
“随机应变，实在不行，再撤！”</p>
……</p>
无事不入。</p>
逢客必迎。</p>
门联之外，两道无声的黑影落下，随即身子一猫，化作无形。</p>
“界域，开！”</p>
“界域，开！”</p>
空间涟漪轻荡。</p>
两个单薄却充满了安全感的界域裹挟住二人身形，脚步齐齐一迈后，二人从门口蹿入。</p>
“咚！”</p>
甫一进门，沉闷的木钟声像是敲击在人心弦之上，闻声者无不毛骨悚然。</p>
“被发现了？”</p>
姜泰率先一惊，神情备紧，架起了防御姿势，举目望去。</p>
却见门口偏堂处，悬有一古木老钟，钟声涤荡，可似乎，并非是由人进门而引起的。</p>
“咚！”</p>
富含规律的又一声钟声响起。</p>
藏身在阴暗处的姜宇也无声的舒了一口气。</p>
并非是被发现了！</p>
而是这钟，一直以某一个频率，像是在报时一般，低低的任由风力积蓄力量，到点了便敲打一下。</p>
“该死，这什么鬼癖好！”</p>
“有这阴沉的钟声在，这地儿能住人？谁睡得着？”</p>
姜宇心头腹诽，暗自和姜泰传着音，示意稍安勿躁。</p>
前方是厅堂。</p>
厅堂有两行矮长木桌，其上是低弱的烛火在扑朔着。</p>
光亮招摇之下，固然是点缀了厅堂的路，但最里头阴暗处，却因明而晦，什么光景都瞧不着。</p>
木桌之上，不知道是不是没关结界的原因，好几盏照明的灯烛都已经熄灭了。</p>
寥寥余烬，顺着风向消弭于无，看着着实渗人。</p>
姜氏二人瞅这一幕，心头都提到了嗓子眼。</p>
这楼阁布局，着实太过渗人。</p>
哪有人这么搞自己家的？</p>
这看着不像是要住人，更像是在祭祀……要祭人！</p>
——简直恶心！</p>
“分头行动。”</p>
灵念传音。</p>
二人知晓时间不多，他们必须交尽快找到徐氏两女，在被发现之前，将人带出。</p>
可心下神智才堪堪坚定。</p>
脚步向前一踏，面前画面便一旋，光景不复，仿若置身在了另一个次元空间。</p>
“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