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速度……</p>
它忙不迭身子一矮，背后张开两片蝙蝠翅膀般的双翼，蜷而护体。</p>
“乓！”</p>
十残剑鬼如同幽灵魅影一般，出现在寒爷身前之时，单手一剑已经重重从空中劈落。</p>
寒爷猛然张翼，奋力想要将那残剑斩击给弹开。</p>
结果剑鬼的砍击力度之重，再次大大出乎他的意料！</p>
嗤啦一声，寒爷的双翼被当场斩断，从剑鬼掌心中透出的长剑于他肩膀处，狠狠撕开了一道血口。</p>
“干你大爷！”</p>
寒爷暴怒，勃然化身鬼兽形态，弥天之巨。</p>
结果这般体型对常人而言好似压迫感十足，然寒爷的行动本就迟钝于十残剑鬼，如今再巨大化，更是连剑鬼的行动都摸不着。</p>
“可笑之至。”</p>
十残剑鬼一声嗤鼻，两边小臂往下一甩，打中了斜插于肋下的两柄细剑。</p>
“咻！咻！”</p>
那俩细剑割开了剑鬼身躯上的血肉，在寒爷巨大化的同时，已然切开了空间，旋舞着化作两柄断头利器，盯上了寒爷的头颅。</p>
“草！”</p>
寒爷要疯了。</p>
他的速度在半圣级鬼兽中已是首屈一指，却是连剑鬼出剑之速的万分之一都跟不上，这怎么打？</p>
才刚刚变大，它就不得不立刻变小，以躲过这必然枭首的两剑！</p>
——十残剑鬼不仅出剑之速快，连斩击的威力都是一绝，寒爷可没自信能用瘦削的脖子挡下剑鬼的攻击，他的肩膀才刚刚受伤。</p>
“迟钝蠢猪。”</p>
寒爷方化小归作人型，耳畔又飘来一声讥笑。</p>
下一秒，他的头顶便被黑暗笼罩了。</p>
狰狞的十残剑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躯体一缩，变得同他一般大小，而后张开双臂，同他来了个紧实贴合的拥抱。</p>
这一刹，寒爷脸色都绿了！</p>
剑鬼的拥抱，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敢去享受的。</p>
他全身上下，足足插满了十把剑，这种锋利的拥抱，谁扛得住啊？</p>
“给本大爷……死开！！！”</p>
寒爷身上凝压出了厚实的冰铠，四肢往外一甩，就要将十残剑鬼轰开。</p>
半圣之力全力绽放的时候，连天地在这一刻都被完全冻结，霜寒泛滥。</p>
可这，依旧止不住十残剑鬼的行动！</p>
凶恶的剑鬼狞笑着，完全不受影响的，轻轻抱上了寒爷。</p>
这刹那，世界安静了……</p>
徐小受眼皮狂跳。</p>
顾青一牙齿一磕。</p>
顾青二猛然抱住了自己的胸膛，紧紧闭上了双眼，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噩梦。</p>
“嗤！嗤！”</p>
这第一、二声，是剑鬼双脚一勾，卡在它双膝之间的残剑，如切豆腐般切落了寒爷小腿的声音。</p>
“啊——”</p>
苦痛袭来，寒爷撕心裂肺惨叫，脸色都变得煞白，像是经受了不堪折磨之痛。</p>
“嗤！嗤！嗤！”</p>
这第三、四、五声，是剑鬼胸膛一挺，那从他后背刺入、透过胸前的三剑，猛然穿破寒爷一身冰铠，分别刺入他右胸、中胸，和左胸心脏位置的声音。</p>
“噗……”</p>
寒爷当场失去了尖叫的能力，眼神散去了焦点。</p>
他堂堂半圣，几击之内被十残剑鬼拿下，惨遭酷刑，连动都动弹不得。</p>
“咻咻咻咻咻……”</p>
远空的破风声从无到有，愈来愈大，寒爷似乎想起了什么，背对着后方，却瞳孔大颤。</p>
旁观的徐小受三人也同时扭头，举目望去。</p>
却见方才剑鬼从肋下甩飞出去的，不曾将寒爷枭首的那两柄细剑，如飞来骨一般，盘旋着飞回来了。</p>
“嗤！嗤！”</p>
这两声，是细剑归来，刺入十残剑鬼身体，回归肋下位置发出来的声音。</p>
当然，被十残剑鬼抱住于胸前的寒爷，首当其冲替剑鬼抗下了这波凶残的归鞘之剑的伤害。</p>
“噗！！”</p>
寒爷张口就是一大捧血，糊在了剑鬼的肩膀上。</p>
剑鬼只有三指的左掌轻轻捧住寒爷的身体，右手高高抬上，其掌心之中，是一柄从血肉伸出来的锋利残剑。</p>
“等……”</p>
“住……手……”</p>
十残剑鬼的剑，似乎附带了什么特殊能力。</p>
寒爷哪怕是半圣，被这七剑扎中之后，也无比虚弱。</p>
他连吐字都模糊不清了。</p>
剑鬼如无耳闻，独眼波澜不惊，毫无半分情绪。</p>
它吞完顾小子的一品灵剑，就知道自己出来后的任务，是什么。</p>
哪怕他先前守护的是温庭，对顾家三小子很看不起，但这三小子毕竟是温庭的徒弟，既然被温庭派来当他们的保镖，就该尽到保镖的责任。</p>
何况，顾小子也出了使唤费。</p>
太虚对他随便动手可以，这是磨砺。</p>
但半圣对一个年轻人出手，那就太不要脸了。</p>
这种不要脸之人，早该死掉，何必苟活于世？</p>
“咻！”</p>
剑鬼右臂在高空划过残影，掌心利刃狠狠砍下。</p>
寒爷几乎绝望了。</p>
他的实力本不该如此轻易被剑鬼拿下的。</p>
可他太大意了！</p>
他刚被饶妖妖砍了半截手臂，还被圣劫轰得死去活来。</p>
在实力残余得十不足一的时候，却招惹上了这么一个怪物。</p>
此刻濒死之时，寒爷目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p>
他认识十残剑鬼，却并不是因为认识顾青一所致。</p>
而是在以前，他见过有这么一个人，在践踏了所有人尊严的同时，其身边也跟着这么一只怪物。</p>
那怪物也类人形态，也无眉独眼，也身插十剑，也出剑极快，也出剑极狠……</p>
若论“剑”，它好像才是剑道宠儿，是天生的剑之子，强到没边。</p>
当然，在那个人的面前，连十残剑鬼这种特殊的，能被红字鬼签契约的“剑灵”，都得甘居下风。</p>
“八……”</p>
“八……尊……谙……”</p>
寒爷发出了虚弱到极点的声音，这也是他渴望求生的最后一声哀鸣。</p>
“嗤。”</p>
十残剑鬼掌心的剑只堪堪割开了寒爷脖颈上的皮肤，殷红渗出，便停了下来。</p>
它哪怕是以这等极速砍下，也能做到收发自如，想要停剑就停剑，想要留人一命，就留人一命。</p>
十残剑鬼单手拎住虚弱无比的寒爷，将之往外一拉。</p>
“嗤啦！！”</p>
寒爷只觉贯穿自己全身的残剑带来了可怕的二次伤害，他浑身痛得抽搐、痉挛。</p>
那种熟悉的磨人的痛楚，如迟钝的刀在锯，在划拉着伤口，阻止着他全身伤势的愈合。</p>
“你认识，八尊谙？”剑鬼提着耷拉的寒爷，头一偏，声音中有着意外。</p>
如若说方才还不确定寒爷口中最后说了什么，徐小受连冲上去制止，都有些犹豫。</p>
那现在见这凶残剑鬼停下了砍头行动，百无禁忌的道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徐小受几乎肯定了自己此前有过的一些猜测。</p>
寒爷，是八尊谙的人，属于后手之一！</p>
如此看来，他这番前来想要兑换次面之门，代表着次面之门已经落到了敌对势力的手中——大概率是圣神殿堂。</p>
“这人有用，不能杀。”徐小受转眸望向顾青一。</p>
顾青一急忙出声：“剑鬼前辈，请留他一命，他有大用！”</p>
剑鬼无声回眸扫了顾青一一眼。</p>
顾青一头皮发麻。</p>
说实话，如若可以，顾青一不想召唤十残剑鬼出来。</p>
仅仅只隔着红字鬼签，借用其力量，像先前对抗姜布衣那样，使用一点点剑鬼前辈的能力就行，这样绝不会伤害到无辜之人，也不会导致其他各种意外发生。</p>
十残剑鬼，实在是太凶残了！</p>
它是师尊温庭赐下的最后保命手段，属于是葬剑冢独有的一种由无数残剑、断剑、名剑的怨念结合，诞生的特殊“剑灵”。</p>
在这之前，十残剑鬼是跟着师尊温庭行走江湖的。</p>
葬剑冢从古至今，只诞生过三只“剑灵”。</p>
最古老的那只，听说是被侑荼老爷子契约去了，唤作“十残剑老”。</p>
而近时代，除了师尊温庭用红字鬼签契约，现今传给自己的这只，就只有他的好友八尊谙，和八尊谙契约的另一只“十残剑鬼”了。</p>
这两只十残剑鬼几乎是双胞胎兄弟，同时诞生，一并成长，最后分别辅佐师尊和第八剑仙，后随二人分道扬镳而分散两地。</p>
顾青一知道些十残剑鬼的来历，也晓得这属于是师尊温庭才能操纵得了的上个时代的凶猛怪物。</p>
他从出葬剑冢开始，就没想过将之当成过自己的战力来使用。</p>
奈何方才真煌殿大阵一破，这冰系半圣一来，二话不说就要灭绝古剑修。</p>
顾青一不知道这疯子是被哪位古剑修砍伤了，所以恨屋及乌。</p>
但古剑修这世上就那几个，哪里能轻易受欺辱？</p>
顾青一一生气，特别是还见着二师弟要拼死去断后，二话不说当场就将最强战力给解放出来了。</p>
你冰系半圣厉害是吧？</p>
我这十残剑鬼，我师尊那个时代的护道者。</p>
你要能打得过，我顾氏二兄弟，我等古剑修，随便你杀！</p>
这下好了。</p>
十残剑鬼一出，寒爷给秒了。</p>
但寒爷濒死时道出的这个“八尊谙”，同样给顾青一镇住了。</p>
第八剑仙，东域剑神天何人不知？</p>
更何况，于葬剑冢而言，这个名字还有另一层味道。</p>
严格意义上讲，以师尊温庭和第八剑仙的关系，顾青一真要见着了八尊谙，甚至要喊一声师伯之类。</p>
温庭和八尊谙，据说是摁着头颅拜过把子的兄弟！</p>
“你是谁？你认识八尊谙？”</p>
顾青一还算有所保留的问着。</p>
他尚且不知这位疯子半圣是敌是友，所以没有点破他与第八剑仙之间的关系。</p>
结果身后方复读机顾青二上线了，同样的语气，同样的神态，不同的措辞：</p>
“你是谁？你认识我八师伯？”</p>
啪！</p>
被十残剑鬼从手上扔下来的寒爷，在这一刻瘫倒在地上，全身僵硬得如同一坨冰雕，只剩瞳孔在剧烈震颤。</p>
他说什么？</p>
八、八师伯？</p>
这两位，是那个恶魔的……师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