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这个人了解得多吗，天人五衰。”</p>
“受爷问的，可是阎王的那位橙面人？”</p>
“对。”</p>
“这我知道，阎王的老人物了，天煞孤星嘛，也是南域的人。”</p>
李富贵笑着回答。</p>
若受爷问的其他四域的大人物，可能他了解的还会欠缺。</p>
可南域出来的人，要是做不到知根知底，李富贵也没资格踏进花草阁半步。</p>
半月居花草阁，本只十三绝色得以出入。</p>
李富贵却能以男儿身加入其中，可想而知，能力有多强。</p>
“阎王的天人五衰，发迹于南域。”</p>
“相传生时便克死其母，全家上下、邻里亲朋，数十号人物，更是都在短短几日时间内，离奇而亡。”</p>
“他成长至六岁，整个村镇之人死的死，跑的跑，几乎不留一个活口。”</p>
“天人五衰浪迹山林，打猎为生……嗯，捡猎。”</p>
李富贵顿了下，纠正了自己的措辞。</p>
天人五衰是不需要打猎的！</p>
哪怕他只有六岁，手无寸铁，只需往山林走一遭，过后便会得到许多死去的猎物。</p>
便是靠这点，天人五衰渡过了前期的平凡生活。</p>
徐小受很是认真的听着，对于天人五衰的情报，他一点都不敢错漏。</p>
这个人，很可怕，他很重视。</p>
“后来呢？”</p>
“后来……嗯，这样说吧。”</p>
“天人五衰若是生在其他四域，可能早就死了，因为会有人忌惮这种能力。”</p>
“但他生在南域，这种异象很快吸引了无数性格奇葩、手段古怪的南域邪修前往探查。”</p>
“他们或是抓住研究，或是收徒传道……哪个南域炼灵师不喜欢研究这样子奇特的能力呢？”</p>
李富贵呵呵一笑，言语感慨。</p>
徐小受深以为然，从邪老、朱一颗、风萧瑟等或是半个、或是纯粹的南域人看。</p>
已能看出南域炼灵师修习的道，大都不是正常炼灵师眼中所认为的正道。</p>
邪门歪道，什么都有！</p>
“都死了？”徐小受已经能预想到那些试图研究衰败之体的人的结局了。</p>
“对。”李富贵点头，继续道：</p>
“研究的、收徒的，不过过程如何，只要和天人五衰接触过的，无一例外，全都死了。”</p>
“可南域的炼灵师是不会放弃的，这种异象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有大势力出手了。”</p>
李富贵语气变得唏嘘。</p>
“在南域，曾经有一家很大的势力，名为‘术金门’，地位只在戌月灰宫之下，影响力极大。”</p>
“术金门收集了许多术祖遗存的传承，山门中容纳着各式各样的炼灵师，研究着稀奇古怪的各种能力。”</p>
“他们的人找上了天人五衰，将之收入门中，予以教导的同时，试图掌握衰败的能力。”</p>
“十三年后，术金门便没了。”</p>
这个故事十分简洁，徐小受听得愕然。</p>
天人五衰，以一己之力，将那么大一个势力，整个给干掉了？</p>
李富贵看出了受爷的怀疑，摇头道：</p>
“我们分析过天人五衰，他并不是一个十分嗜杀之人，哪怕儿时遭遇过许多不公平的对待，但他本质上还是温善的性格……嗯，以前。”</p>
“天煞孤星的命格，令得他更想要去同人亲近，结识朋友。”</p>
“可惜，偌大一个术金门，传承了数千年，因为衰败之体的出现，宗门气运只抗了十三载，便撑不住了。”</p>
“天人五衰没有出手，术金门却因他而亡。”</p>
“精神、灵魂、杂道、术法……术金门没了，天人五衰继承了术金门收囊的，来自南域各派的诸般手段。”</p>
“可出于种种原因，他再没有使用过这些能力，变得孤僻，也不同人亲近，只独自一人远遁尘俗。”</p>
“再被人找出来的时候，受爷您就应该知道了，他已加入了阎王。”</p>
徐小受沉默。</p>
原来天人五衰还有过这种惨淡的过往？</p>
所以衰败之体，注定了真就是命格上的天煞孤星，半分不可能逆天而行，与人为亲？</p>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p>
试图亲近衰败之体亲者，结局必定不会好。</p>
徐小受更坚定了不能让小师妹……不！是不能让泪汐儿，跟那个诡异的家伙走的心思了。</p>
“圣神殿堂的人呢？”</p>
徐小受忽然想到了这茬。</p>
衰败之体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这么大的动静，连那什么术金门都被弄没了。</p>
圣神殿堂，怎么可能无动于衷？</p>
照李富贵所言，吞噬之体的那头鬼兽都被圣帝世家逮了，虽然还没有得到确证，但圣神殿堂肯定会对这些力量动心的吧？</p>
“圣神殿堂当然出过面，试图抓住天人五衰。”</p>
“但一来五大绝体的成长速度不可以常理喻之，天人五衰很快就到了太虚层次，本身实力不俗。”</p>
“他不主动伤人，但也不会蠢到被人伤。”</p>
“二来他同我此前说的那位吞噬之体的鬼兽不同，十分低调，很少出手。”</p>
“哪怕他周围的人莫名其妙死去，但时间上，总是和他不匹配的，属于接触后的意外死亡。”</p>
“便是术金门被弄没了，我们在事后可以总结出，是因为衰败之体的缘故。”</p>
“可放在当时，术金门是因为内外混乱，一齐被各方势力攻破、瓜分干净的，看起来同天人五衰没有半点关系！”</p>
“这就是真正的‘天煞孤星’！”</p>
李富贵摊了摊手，很是无奈道：</p>
“这事显然也没有大到可以惊动五大圣帝世家的程度，只是一家衰败，众派分食——很正常的情况，圣神大陆无时不刻都在上演这种弱肉强食。”</p>
“天人五衰也并非鬼兽，那时的圣神殿堂甚至都不太重视，只是下了命令要拿人。”</p>
“可想针对衰败之体……”</p>
李富贵嗤笑，笑了好久才停下来。</p>
“尚未靠近，各种意外横生。”</p>
“一旦真接近了，莫名其妙又会有人死去。”</p>
“且这些事情放在当时看，各有缘由，无人会联想到天人五衰。”</p>
“圣神殿堂大部队听说是去了数百号人，真正见着目标的时候，只剩下不到三五十，且大都伤残。”</p>
“别说拿天人五衰了，抓个普通太虚，估摸着都有点悬。”</p>
李富贵谈笑风生间道完了天人五衰的一生，徐小受却从中听出了极其恶心的细节过程。</p>
这怎么拿啊？</p>
若不是半圣得到了死命令，亦或是圣帝真想要这个人，谁都拿不住天人五衰吧？</p>
“不经意间就会带给人厄运，以及诅咒的能力。”</p>
“自身还掌握了南域各类邪术，同那吞噬之体又不同，没有家人、没有伙伴，也就没有了把柄。”</p>
“神通广大的同时还神出鬼没，偏偏也不是鬼兽，圣神殿堂正义之师，也不能无缘无故明着拿人。”</p>
“暗着来，人少拿不下。”</p>
“人多了，就变成了明着来……”</p>
徐小受啧啧摇头，长叹不已。</p>
这种怪物，加入阎王，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了吧？</p>
也就黄泉那类拥有时空间属性的珍稀生物，才能镇压得住衰败之体吧！</p>
“对了，黄泉呢？”徐小受问上了这个人。</p>
“不知道。”这一次，李富贵十分果断的摇头，“我了解的，同受爷了解的应该相差不多，时空间属性、太虚、魂切、伤玄剑。”</p>
徐小受：“……”</p>
这么神秘的吗？</p>
同空余恨有得一拼啊！</p>
都是时空间属性，会不会是半圣化身什么的呢？</p>
瞥了李富贵一眼，徐小受唇齿一张，很快闭嘴不言。</p>
笑话，他的问题连八尊谙都没有答案，圣奴旗下一介小小情报机构，能了解多少？</p>
能把天人五衰的生平摸得这么透彻，已经是半月居、花草阁神通广大的体现了。</p>
“出去吧。”</p>
徐小受暂时没什么想多作了解的了。</p>
认识李富贵，让他真正明白了一个好的情报机构，对于个人和势力的帮助，有多么巨大！</p>
但光靠自己培养，肯定很难培养得出来这种情报机构、人员。</p>
时间上，也等不了那么久。</p>
徐小受决定找个机会，等再见到八尊谙的时候，跟他要个、李富贵这个人。</p>
人当然不能直接要……</p>
到时候就说要统领整个半月居，用来办事。</p>
或者拿到这巨大情报机构的指挥权，哪怕只是其中的九成，都行。</p>
八尊谙肯定不让。</p>
一番砍价下来，双方各退一步。</p>
诶嘿，这个时候，区区一个小富贵，顿时就变得不是很重要了，随意就能要来。</p>
这个理儿很好……徐小受想得非常满意，默默为自己聪明的脑瓜子点赞，眯着眼睛大点其头。</p>
“受爷出去后，还请宽恕下风萧瑟之前的无礼。”</p>
李富贵提了一嘴，道：“您只需亮出贪神，再点几句，他并不傻，会懂得该交受爷您这个朋友的。”</p>
“这我明白。”徐小受摆起了谱，不高兴的摆了摆手。</p>
李富贵这是还是在看轻人呐！</p>
自己做事，还用他教？八尊谙都不敢教！</p>
他就负责提醒、提建议、提出自己哪里做不到位就行了，怎么搞事，哪里需要外人插足？</p>
“叽！”</p>
得到授意的寒爷，很快解除了冰霜世界的隔绝。</p>
一直待在外边的寒爷并不老实，一面猫在木子汐怀里，一面竖着耳朵偷听。</p>
他也不是个蠢鼬，只是比不上那些真聪明的，如三祖、八尊谙等。</p>
连基本思考能力都没有的话，怎能在虚空岛内岛活到现在呢？</p>
寒爷知道，反正不管自己听不听，陈……嗯，受爷肯定也是会认为自己听了，那不听白不听。</p>
可听完了整场，他除了不理解，就是震撼。</p>
什么帝王术、制衡法、局不局的东西，一个没弄懂。</p>
最后只记得了个衰败之体的天人五衰，受爷好像对这家伙很戒备，找机会做了他！</p>
“受爷。”</p>
朱一颗在外头等着，见俩人终于出来了，急忙行礼。</p>
他现在可是天上第一楼的人了，还处于考验期，找着机会就得表现自己。</p>
“嗯。”</p>
徐小受点点头，没理会朱一颗，看向了风萧瑟。</p>
风萧瑟狐疑的目光来回在徐小受和李富贵身上扫着。</p>
他不知道这俩人在圣域里头聊了些什么，但出来后，二人没有变得亲近，也不曾疏远。</p>
身上更加没有半点打斗过的痕迹，只是李富贵膝盖上的灰加重了些。</p>
显然，他在里头卑躬屈膝过不止一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肮脏的事情。</p>
这俩现在维持着的，还是进入圣域前的那种半生不熟的状态。</p>
“可一定聊了什么！”</p>
风萧瑟知道自己和李富贵听到了太多东西，不拿出点有价值的作为交换，李富贵活不下来。</p>
当然，自己亦是如此。</p>
只不过徐小受若真要针对自己，没有好果子吃。</p>
风萧瑟的道，可不止是剑道，这只是他的其中之一。</p>
“哎呀，萧瑟兄！”</p>
徐小受只绷了一会，便露出了笑脸，上前搭住了风萧瑟的肩膀。</p>
风萧瑟：？？？</p>
“受到怀疑，被动值，+1。”</p>
“受到抗拒，被动值，+1。”</p>
这一刻，风萧瑟差点拔剑！</p>
但徐小受一脸人畜无害，脸上还透着谄媚。</p>
之前趾高气扬的模样，于此时也变成了自己此前见过的那些阿谀之人一般的神情。</p>
这么大的转变？</p>
“你欲作甚？”</p>
风萧瑟推了推徐小受的手，结果发现这手重若万钧，他竟然推不开！</p>
李富贵……</p>
该死的李富贵！</p>
风萧瑟冷眼横向了那个其貌不扬、一脸死相之人。</p>
这家伙，到底同徐小受聊了什么？不是说好了为自己所用，之后加入戌月灰宫，帮忙出谋划策的吗？</p>
“萧瑟兄何必生分呢？”</p>
徐小受呵呵笑着，一手摁住了风萧瑟的剑，另一只手腾出来，便拉着风萧瑟的手腕，像是见着了熟识多年的好朋友，极为热情。</p>
“此前不知道萧瑟兄乃是戌月灰宫之人，方才李富贵为了活命，告知了我萧瑟兄的来历。”</p>
“包括兄台你隐藏了鬼兽之力，是个风家叛徒，更兼有你的修道理念，是灵剑兽三者合一……这家伙无所不用其极，只图活命。”</p>
“徐某人这才惊觉，原来萧瑟兄与我同道，我们该成为朋友呀！”</p>
徐小受摇着头唏嘘，不住拍着风萧瑟的手背，一不小心拍了血来。</p>
“受到惊疑，被动值，+1。”</p>
后方李富贵听得表情一僵，已经石化当场了，只剩眼皮跳了两跳。</p>
受爷……</p>
您不能如此坑人哇！</p>
我还想活着，您这是要将我逼逃南域，去别处生活不成？</p>
“受到诅咒，被动值，+1。”</p>
风萧瑟眼神冷冽，扫了手背上的血液一眼，转眸瞥向李富贵的时候，冰冷得像是在看待一个死人。</p>
“呵，您可是堂堂受爷呢！”</p>
“风某高攀不起，连同您交流，都得跪下来先磕三个响头，不是吗？”</p>
风萧瑟试图抽出流血的手来，结果徐小受不肯放。</p>
他一用力，手脱臼了！</p>
风萧瑟：“……”</p>
“受到诅咒，被动值，+1。”</p>
“啊，您还想要给我磕头吗？那您先忙……呃，先磕一个吧！”徐小受受宠若惊，急忙松开了手。</p>
风萧瑟因为用力惯性而噔噔后撤两步，闻声整个人在风中凌乱。</p>
？？？</p>
你有病啊！</p>
“受到怒视，被动值，+1。”</p>
“受到怀疑，被动值，+3。”</p>
“受到敬仰，被动值，+1。”</p>
朱一颗愣愣望着前头发生的这一幕，沉吟了下，退到了后方，去到木子汐的位置。</p>
“你也是受爷的属下？他一直这样吗？”朱一颗靠拢了些，低声问道。</p>
“没眼力见，我是徐小受的姐姐！”木子汐白眼一翻，受言受语。</p>
“啊？”</p>
朱一颗瞪大了眼睛，明显吓坏了。</p>
他瞄了眼寒爷，整个人打一寒颤，似乎完全明白了什么，急忙弯腰道：“见过姐姐。”</p>
“诶嘿~”</p>
小姑娘一听这声“姐姐”，眉眼顿时弯成了月牙，小嘴往两边一翘，虎牙锃亮，冒起了得意的光。</p>
她脚下生出了两根藤条，将她整个人支高了些，后又伸手拍了拍朱一颗的脑袋。</p>
“你很有趣，以后有事找我，姐姐罩着你。”</p>
好开心呐！</p>
木子汐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p>
她没想到徐小受新招的这个太虚这么好玩，竟然相信了她是徐小受的姐姐，太蠢了！</p>
还从来没有人叫我姐姐呢……木子汐眼里的世界都成了一条缝，半晌乐不开眼来。</p>
“好的姐姐。”</p>
朱一颗点着头也笑了。</p>
这就是受爷的师妹，无袖前辈的二徒弟，圣奴的编外成员木子汐吗？</p>
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胸不大，也无脑。</p>
只要哄好了这位，加入天上第一楼，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p>
听说她的权柄可在受爷之上……</p>
圣奴除了八尊谙大人，其他人可能都号令不动受爷，但木子汐一定可以。</p>
这才是正宗的吉祥物，妥妥的姑奶奶！</p>
“你到底想做什么？！”</p>
那边一对忘年姐弟在半痴和不愚中结了拜，这边风萧瑟完全被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但还是带着挑衅和讥讽，一直在尝试着激怒自己的徐小受给惹毛了。</p>
“你要战，那便来！”</p>
“你要有什么其他意图，那便说！”</p>
“拐弯抹角我不喜欢，有一剑解决不了的事情，那便两剑！”</p>
风萧瑟面若寒霜，死盯着徐小受。</p>
他其实已经忌惮了，能不动手也不想动手，毕竟这会儿可没有个李富贵来拉自己。</p>
可徐小受既讨好又嘲讽，上一息还是纯正谄媚，下一息就转成了阴阳怪气。</p>
风萧瑟真弄不懂这个所谓的受爷了！</p>
“萧瑟兄，我是带着诚意，来同你谈一桩合作的。”</p>
徐小受发现这个家伙能忍，那便不激了。</p>
他其实有点跃跃欲试。</p>
如果风萧瑟主动动手，他就可以尝尝鬼兽和古剑修交织的力量了。</p>
这可是还不曾领教过的领域。</p>
打不打得过另说，但有寒爷在自己肯定死不了，风萧瑟最后必败，所以徐小受什么都敢试。</p>
可好像也是因为寒爷出过了手，风萧瑟没之前那么放肆了，死活不肯出剑。</p>
“什么合作？”风萧瑟一点都不想谈，但得给半圣面子。</p>
“天上第一楼，同你们戌月灰宫主战派的合作。”徐小受正经了些，不待拒绝，又问道，“你认识焦糖糖不？”</p>
风萧瑟眉头高高挑起，轻轻颔首。</p>
“她之前送了我一只猫……”</p>
徐小受话还没完，风萧瑟只一愣之后，猛然反应过来了什么。</p>
“贪神？”</p>
“贪神大人在你手上？！”</p>
风萧瑟半步后撤，手握上了剑柄，目中满是杀意，身上丝丝缕缕还腾冒出了黑色的鬼兽之力。</p>
“受到锁定，被动值，+1。”</p>
徐小受没想到短短一句话能引来这么激烈的反应，看来贪神在戌月灰宫的地位真的很高。</p>
而且……</p>
“稍安勿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