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圣神殿堂传承至今，最上面的职位基本都填满了，且都是一群老不死的怪物。</p>
一坐，就以几十、上百年论。</p>
除非突发意外，否则很少更新换代。</p>
自然而然的，在各大正职底下，一代又一代过来，压了不知道多少人才，藏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p>
这些人并非不强。</p>
但或是因为背景不深，或是因为头上有人，或是因为能力不够等其他各种杂七杂八的原因，冒头不得。</p>
自然，光芒也就无法被世人看到。</p>
就比如当年侑荼若不登临桂折圣山，若不七剑枭首上一任圣神殿堂殿主。</p>
谁都不会知道，在之前基本算得上名不见经传，只有一个小小十尊座头衔的道穹苍，会如此出色。</p>
他一上任，解放了圣神殿堂所有大脑，将圣神大陆拘于掌心之中！</p>
而今，情况不正亦然？</p>
异部首座一陨，最上头的位置空了出来，立马就有人可以填上了。</p>
但出人意料的是……</p>
异部人才辈出，比奚资格要老、背景还深、能力更强的，应该大有人在才对。</p>
他一个二十岁的小朋友，何德何能，压得住他头上那一批又一批的天才，拿到代首座之位？</p>
九祭桂灵体可是知道的。</p>
六部之中，来自五大圣帝世家作历练的小朋友、中朋友、大朋友，都不少呢！</p>
这个时候，爱苍生的注意力似乎也被黑衣人的年龄吸引了。</p>
他眉头一蹙，凝声道：“暗部，好像也有一个‘奚’……”</p>
“什么‘奚’，同名吗？”九祭桂灵体回眸。</p>
“不清楚，暗部很出色的一个杀手，在夜枭手下做事。”</p>
“我听过他的名字，还是因为他执行任务干脆利落，已经多次暗杀太虚成功，至今不曾失手过。”</p>
“听说，他还接过调查黑心果族半圣的任务……他也是三炷香出身。”</p>
爱苍生面色微动，说着说着，看向了黑衣人奚。</p>
后者不为所动，眼神都没波澜，应该不是同一个人。</p>
也是，能调查半圣臧人，二十岁怎么可能？</p>
那该是积在暗部蒙尘的老遗珠了，说不得年纪比自己还大，是上一辈、上上辈的人都有可能。</p>
“黑心果族……”</p>
“是之前疑似半月居去接触过的那位南域半圣吧？”</p>
九祭桂灵体似乎记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喃喃道：“你这么一说，妾身也想起来了，暗部是有这么一个人，奚……”</p>
她倒是直接，想不通就问，看向了大殿门槛前立着的黑衣人小朋友。</p>
“小家伙，那个奚和你同名，你认识吗？”</p>
“认识。”</p>
“哦？他跟你是什么关系？”</p>
“他就是我。”</p>
这一下，九祭桂灵体、爱苍生都神色微变。</p>
如此波澜不惊、理所当然的回答，二人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p>
“他就是你？”九祭桂灵体确证了一声。</p>
“禀九祭神使，他就是我。”黑衣人奚再道一句。</p>
银色圆桌侧二人对视一眼，尽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波澜。</p>
这个年轻人，有点东西的……</p>
“你在暗部司什么位置？”九祭桂灵体问。</p>
“禀九祭神使，属下在暗部作为夜枭大人的副手，她临出任务前，将暗部交给了属下。”</p>
又是副手……九祭桂灵体红唇一张，直接了当道：“夜枭已确证陨落。”</p>
圣神殿堂留有六部首座的玉牌，存活与否，一窥便知。</p>
早在不久前，隶属于滕山海、夜枭的玉牌，就相继碎裂。</p>
只是这消息，目前还不曾传扬出去。</p>
“是的。”</p>
黑衣人奚闻声，目中闪过一缕悲痛，“所以属下的任务更重了。”</p>
“所以，你除了异部，还兼任暗部的代首座？”</p>
“禀九祭神使，是。”</p>
“呼……”</p>
九祭桂灵体轻呵一声，有些被惊艳到了。</p>
这么谦卑的一个小朋友，能力、来头竟如此之大！</p>
她要不问，还以为是个随随便便的信息传递员，这也太低调了。</p>
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不显山不露水的吗？</p>
“你方才传讯，用的是鬼剑术？”爱苍生冷不丁出声。</p>
“禀苍生大人，是。”</p>
“你是古剑修？”</p>
“禀苍生大人，是。”</p>
“华长灯是你什么人？”爱苍生接连发问，双目如箭，几乎要穿破黑衣人奚的灵魂。</p>
奚顿了一下，目光如初，波澜不惊道：</p>
“禀苍生大人，属下同华剑圣，没有任何关系。”</p>
九祭桂灵体微微前倾的上半身这才缓缓收了回来。</p>
她方才听爱苍生小朋友的话，还真以为这个奚小朋友是华长灯的亲传弟子。</p>
如此，他的年龄和不成正比的能力，也就有了最好的解释。</p>
而今一听奚小朋友所言，遗憾的同时，又觉这少年未来可期。</p>
更厉害了！</p>
独独爱苍生坐于桂木轮椅之上，深深看了黑衣人奚一眼，唇角微掀。</p>
这话可以骗过九祭神使，哪里能骗得了他？</p>
别人不熟悉华长灯，他爱苍生还不了解么？</p>
古剑修，一个个闷骚无比！</p>
他从奚那刻进了骨子里的谦卑、尊敬，已经能联想到这小子在华长灯剑下吃过多少苦头。</p>
甚至，只要想，他现在就能模拟出华长灯的口吻，说出那家伙绝对会说出的一番话：</p>
“就你现下这点成绩，连八尊谙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出了屏风烛地，不要说你是我的弟子，免得丢人现眼。”</p>
爱苍生也不揭穿，摇着头，靠回了轮椅靠背。</p>
他仰眸望天，目中道则涌现，似是已经看到了屏风烛地里，那断柳残灯下，明明有着通天之能，却选择半生摆烂的邋遢古剑修。</p>
眸光再远，爱苍生似乎也跟着看破了道穹苍的计划。</p>
“道穹苍啊，道穹苍……”</p>
此前爱苍生并不理解为什么哪怕明知会输，此局要派出那么多人，一个个去送。</p>
借刀杀人可以理解。</p>
借敌人的刀，杀自己人，头一回见！</p>
而今，爱苍生懂了。</p>
积压成灰，潜力已尽的头部们若还不给清理掉。</p>
埋藏在下，峥嵘毕露的年轻人就永远见不到光。</p>
那些个庞大的资源，与其给滕山海、异之流，成就也有限。</p>
毕竟他们的未来，一眼能看到头。</p>
但要是给下面这些年轻人，前途无量！</p>
仅仅看着圣寰殿下那一个青年人奚，爱苍生的大道之眼中，像是已经看到了圣神殿堂即将井喷而出的人才。</p>
他明白，圣神殿堂的体量太大，趴得太久，有如老树垂暮，扬冠都难。</p>
而现在，道穹苍要大刀阔斧搞一波了！</p>
他要的，就是砍断那些年老的、枯藁的枝，让这棵老木，焕发新春！</p>
“神鬼莫测道穹苍……呵，还得是你啊！”</p>
爱苍生心下叹时。</p>
殿前黑衣人奚忽然一动，面具下双目间幽暗小剑一凝。</p>
他身后浮现了鬼灵，融进了身体中，致礼道：</p>
“禀苍生大人，禀九祭神使，有信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