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羊山地处玉京城之南。</p>
实际上，此地已不靠近京都。</p>
它位于中域一百三十二界之一的麒麟界。</p>
此界以传闻中在该地诞生过的古神兽“麒麟”命名，离玉京城遥远到不止十万八千里。</p>
一界一世，穷人一生，难行一周。</p>
一般人要通行两界，得用跨界传送阵才行。</p>
就如东域，九成九的人一生只知东天界，也可能永远也走不出哪怕一个东天王城。</p>
麒麟界亦是很大。</p>
它离四陵山反而更近些。</p>
除却斩道、太虚，常人要跨越，得规规矩矩去到传送阵上面。</p>
弓羊山就睡卧在麒麟界的正中心。</p>
鸟瞰而下时，此山山势如满月圆弓，坐北朝南，东西倾伏龙首，只余南部一缺口。</p>
它又像一个极力张开的血盆大口，要将此山以南，尽数吞下，唯一的缺口南部，正是四象秘境的入口。</p>
空间通道开启时会发出亮光，远远看去，这就是双龙戏珠。</p>
若是有人来到南部四象秘境的入口伫立，还有闲情逸致放眼远眺，便可见弓羊山最为出名的两座山峰：</p>
“羚峰”和“角峰”！</p>
山脉均线之上，如此双峰突起，曲弧穿天，陡峭得甚至在尖端处往北方凹坠而去，形成天险崖渊。</p>
以巨人视角平望而去，这就是两个巨大的山羊角。</p>
造化玄奇，鬼斧神工。</p>
山本不凶，名而生煞。</p>
弓羊山，便是由此而来。</p>
徐小受带着寒爷、莫沫传送过来时，居高临下，也为如此雄奇山势而震动。</p>
一低头，他仿佛看到了道穹苍从下往上拉圆了抢来的邪罪弓，对准了自己。</p>
通过“感知”视角，又能窥见那险峻的“羚峰”、“角峰”之尖端，刚好可以吊得住一个狂暴巨人的尸体。</p>
徐小受揉了揉眼睛，这些幻象才变得不见。</p>
“靠，是我敏感了……”</p>
往南部瞰望，四象秘境的入口已经打开，周边有大势力的护道者在等候。</p>
但年轻些的试炼者一个都看不见，显然是先进去了。</p>
“卡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差吗……”</p>
“这些人为了进圣宫，也是真够拼的。”</p>
虽说徐小受回去找人耽搁了一些时间。</p>
但能比空间传送还快，只能说这些人或许早就听到了风声，根本没去听宣讲，一直守在四象秘境大门口。</p>
秘境一开，试炼者即刻送进去，直接领先在起跑线上！</p>
“圣宫心也真够大的……”</p>
“是不拘小节，还是真忘了要等人齐了再开秘境？”</p>
徐小受看着下方逐渐飞跃而来的一道道人影，望着弓羊山开始热闹，摇头失笑。</p>
倘若他是试炼者，这会儿一定要卡在门口，好好跟圣宫理论一番所谓“一个时辰的公平”，再将之推到“蝴蝶效应”的层次上。</p>
圣宫的不注重细节，可能导致的就是一个陨落的天才，然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后，黑化回来报复圣宫。</p>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也不懂吗？</p>
“半圣的气息……”莫沫忽然出声，打断了某人的胡思乱想。</p>
她左手端持着小铜炉，紫檀香在其中轻焚，连话音声仿佛都多了几分香气，“有很多道！”</p>
徐小受有“隐匿”，莫沫有封于谨的圣帝指引兼自我封印，寒天之鼬一旦想遁，半圣都难以察觉。</p>
这三人凭立于高空之上，脚踩微云，气息若有若无，真有着几分黑暗势力大佬一窥天下之势。</p>
弓羊山下方热闹非常，竟无一人察觉。</p>
“很多半圣？”徐小受转眸望去，“他们能感知得到你吗？”</p>
“绝无可能。”莫沫很少将话说满。</p>
“半圣不行，但圣帝是能察觉到我的存在的……”小白鼬从徐小受怀里猫出个头，小心翼翼打量着身周的莫沫。</p>
这个人，熟悉又陌生。</p>
她毕竟跟自己一同去过戌月灰宫，待了一月之久。</p>
但她身上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呢？</p>
受爷叫她封于谨？</p>
是黑脉的那位大佬吗？</p>
小寒瑟瑟发抖，什么都不敢问。</p>
它发现自己真就是“弟位”体质，不论是在虚空岛，还是来到圣神大陆。</p>
“四象秘境可有圣帝出没？你能察觉到不？”徐小受望着这位修为境界攀升得比自己这个开挂的还要快的莫师妹。</p>
她已经斩道了，临门一脚可破太虚。</p>
也可能已经破了，但封印自己我力量，连“感知”都看不大出来。</p>
莫沫眼睑一垂，似是在感应，亦或者是在听回答。</p>
半晌后，她伸出手，承住了从天飘落的雪花：</p>
“圣帝，来过。”</p>
小白鼬默默将头缩回了受爷的怀里。</p>
弓羊山的雪天是真冷啊，连寒天之鼬都感觉到了心凉凉。</p>
“你扛得住么？”徐小受拍了拍胸前异物，察觉到了寒爷的情绪异常。</p>
这家伙曾被关在四象秘境过，对此地有所恐惧，也是正常的。</p>
莫沫偏头，轻声说道：</p>
“寒爷的制戌物是白胄宫主亲制的，加上它的血脉天赋。”</p>
“只要不是正面撞上圣帝，是可以规避感知。”</p>
小白鼬闻声，又缓缓将头伸了出来，“叫我小寒就行。”</p>
道完它才抬眸看向受爷，举起小爪子保证道：“小寒没问题的，一定带受爷找到染茗遗址。”</p>
我们这次的目标，可不止是染茗遗址……徐小受笑笑不说话，并不想打击寒爷的积极性。</p>
“进去吧！”</p>
徐小受以傀儡操线之法，随机选择了一名下方的试炼者幸运儿。</p>
它并不操纵对方，只是在其体内留下了一段微不可察的灵线。</p>
试炼者进入四象秘境后，它所在方位的空间节点，徐小受也就读出来了。</p>
第一次成为偷渡者，感觉还是颇为新奇的。</p>
同龄人还在下方，在圣宫试炼官的目光和仪器下，检查验证身份玉牌的真实性，继而通过传送通道进入秘境。</p>
徐小受指甲一划虚空，含笑步入裂缝。</p>
他其实也是试炼者，也有身份玉牌，还有一个颇长的名字：“萧晚风赶紧来东部找本少！”</p>
只是那些属于王城试炼魁首的奖励，应该都在徐小鸡身上，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p>
就算徐小鸡真来了，徐小受也不敢用。</p>
毕竟那玉牌已被实锤为圣奴徐小受本人，谁用谁死。</p>
莫沫紧随其后，迈步踏进空间裂缝。</p>
她亦不是第一次穿行空间碎流，早已做到了心境上的古井不波。</p>
空间裂缝愈合之后。</p>
过了许久，弓羊山羚峰之上，才跃下来一个将红袍随手在肩上，敞怀露腹的俊美男子。</p>
他的眼微微眯着，又狭又长。</p>
他的双手捧着两湾虚幻的蓝色弯月，其上圣纹流转。</p>
“第十七批偷渡者，看来这不是我的……”</p>
他就落在徐小受方才进入空间裂缝的方位附近。</p>
停顿许久，他轻轻吸了一下鼻子，眼里闪过精光，露出满意的微笑。</p>
“鬼兽的味道……”</p>
“看来，这是我的猎物啊！”</p>
若有所感般，月宫离停下了品析这气味的去向，抬眸望向远天。</p>
眼前世界似乎猩红了一下下。</p>
他一眨眼，感觉方才看到的那橙色、黑色的双人组合身影，只是错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