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照白炎？</p>
一片混沌之中，当温暖包裹全身时，徐小受本尊感觉散乱、破碎的自己，在快速坠落。</p>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p>
他从漂浮态，坠到了如是实地一般的那条久违的长街上。</p>
他看到了小女孩异，看到了他手里的糖葫芦串，当然，也看到了那顶飞出来的草笠。</p>
“扑扑……”</p>
一切都是虚假的。</p>
连草笠也是虚假的，不过是记忆的投射。</p>
但就在舒畅感萦遍全身，温暖自内而外舒展开来时，神魂、意志如是被什么承接住了。</p>
“轰！”</p>
脑海里一声炸鸣。</p>
背后便涌出了巨大的、模糊的、白炎翻涌的一个虚像。</p>
这虚像是人型的，他踩着破草鞋，身披蓑衣，戴着草笠，不同的是双手焦黑无袖，后背还有九龙焚祖的虚幻圣像……像是在套娃，虚像套圣像。</p>
“哟，又来了？”</p>
当这么一声不知从哪里响起时，世界天旋地转，徐小受来到了一片熟悉的世界。</p>
这里白茫茫一片，几丈一火，广袤无垠，分明是此前来过一次的桑老的太虚世界。</p>
等等！</p>
桑老头？</p>
徐小受猛地回身，便看到了后边立有一道略显不羁、面带戏谑的身影。</p>
这人面容已更添沧桑，打扮也和认知中的有些不一样，他身着一身白衣，胸前有个大大的“囚”字，双手焦枯瘦黑，时不时还腾冒出丝缕夹杂着魔气的白炎……</p>
“死老头？”</p>
徐小受喜出望外！</p>
不是桑老，还能是谁？</p>
桑老似是提前摆好了姿势，在白炎摇曳中侧对着来人，尽显风度。</p>
昏暗的光将他失去草笠遮掩后略显贫瘠的发量掩盖得很好，还平添了几分神秘和冷酷感。</p>
一闻声，他气不打一处来，闪到了这逆徒的跟前，猛地抬手就是一个爆栗要敲下。</p>
徐小受一躲。</p>
“咔！”</p>
常态化的无袖赤焦手在半空划出了裂痕，连太虚世界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p>
桑老手停在了徐小受的脑袋上，最终没有敲下，目光中出现了几分怅然。</p>
他已不太确定，徐小受的意识体抗不抗得下自己这一敲……</p>
就算能，太虚世界也撑不住了……</p>
二人就这般一高一矮，一张一缩对视着，沉默，是四周白炎的扑扑作响。</p>
徐小受的目光中隐有泪花涌现。</p>
桑老也难得也出现了几分温柔。</p>
在模糊的视野中，他上下打量了这个样貌、身高等同灵宫时期相比，已有许多不同的好徒弟，放下手后，轻声一叹：</p>
“你长大了……”</p>
嗤！</p>
出乎意料的，还泪眼婆娑的徐小受突然袖袍凋零、双臂焦黑，一巴掌猝不及防就抽了过来。</p>
“吃我一掌！阿达~”</p>
砰的一下，桑老都沉浸在温情中没有反应过来，就眼球一突、下巴一错，整张脸被扇歪。</p>
徐小受一击狠狠甩在了他的下巴和半个腮帮子上，桑老就像个皮球，当空咻咻咻翻了几十周，被抽到了天边去化作星星叮的不见。</p>
放下手。</p>
徐小受倒吸凉气。</p>
“我靠，不是做梦？”</p>
“这手感，像是真的？”</p>
隆隆隆……</p>
太虚世界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出现了咔咔龟裂的纹路。</p>
四下有白炎喷薄，如火山在宣泄愤怒，隐隐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蠕动的、炽灼膨胀的龙融界。</p>
“逆徒！！！”</p>
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传来，半张脸都肿了，连牙齿都飞了几颗的桑老从天而降。</p>
无袖赤焦手，骤然轰向徐小受天灵盖！</p>
“我靠，真是真的？等等，死老头，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我以为是在做梦，我最近做了好多梦……”</p>
“梦中，你就是这么对我的？！”</p>
桑老怒火从七窍中迸射而出，一击之威，不减反增。</p>
“啊！！！”徐小受吓得抱头缩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半分不敢反抗。</p>
嚯。</p>
穷力一停，桑老还是没能下死手，又是一掌停在了徐小受的头颅上。</p>
他长长一叹，在空中翻过身来后翩翩落下，尽显为师者的宽容、大度。</p>
“阿达！”</p>
徐小受骤然暴起，金光炸裂的一脚，当胸猛力鞭出。</p>
砰！</p>
桑老眼球暴突，不可置信的震骇表情还停留在原地，身体已经被抽飞了。</p>
“骚包老道，化成灰，小爷我都认得你！”</p>
徐小受抹了下鼻子，回身后冷笑连连，四下打量着周遭环境后，又惊疑出声：</p>
“但还别说，你这太虚世界模仿得挺好，天机术隐而不发，连我都看不破玄机。”</p>
“这又是什么术？大世界术？”</p>
远处白光闪耀。</p>
一瘸一拐的桑老头踉跄着走过来，分明是失去了对抗的欲望。</p>
“你小子……噗！”他说着重重一咳嗽，血色中带出来了两颗牙。</p>
“哟，活灵活现啊演的，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徐小受戒备。</p>
桑老话还没连成一句，闻声后又给气得两眼一翻白，险些昏厥过去。</p>
他抹了抹嘴角血迹，怒不可遏道：“这是老夫的太虚世界！”</p>
“得了吧，还太虚世界？”徐小受嗤之以鼻，“也不想想我师父现在在哪，他在死海封印中比弱鸡还不如，我单手就能捏死，你还跟我太虚世界……呵，好笑。”</p>
“你！”桑老气得发抖，却只能沉下心来解释，“我现在，在染茗遗址！”</p>
“哦？”徐小受先是意外，继而恍然大悟地点头，“好借口，确实进了斩神官遗址就可以出手了，但想要用这种方式让我念出斩神官的真名……”</p>
一顿，徐小受对着那远道而来的身影，竖起了大拇指，猛又往下一翻，“你真的娄！”</p>
“娄？”桑老没能出其中意思，但这逆徒表情的不屑和讥讽一眼可见，他险些爆冲过来再动手。</p>
他脾气很好，忍住了。</p>
“你遇上了骚包老道？”桑老问。</p>
这可以解释徐小受为何如此警惕。</p>
罢了，原谅他吧……</p>
“呵。”徐小受冷笑，“杏界抓不住我，搞疯了贪神，现在又想取巧用这种手段捉我意志？啧啧，真有你的啊骚包老道！”</p>
桑老沉默着望着那面目可憎的逆徒，不想再做无意义地挣扎。</p>
当徐小受认为自己是道穹苍的时候，再多的解释都无用。</p>
“拘！”</p>
他眉目一凝，太虚世界忽而一顿，徐小受便觉自身被定住了。</p>
桑老没有欺身而来，只是随手弹出了两颗烬照火种。</p>
咻！咻！</p>
破风声掠过，徐小受身子一震，挣脱束缚后往下一仰。</p>
那两颗火种却如有所料，就势一沉，从徐小受鼻孔里射了进去。</p>
“卧槽……噗！咳咳！你……”</p>
徐小受被呛得咳嗽连连，捧着嘴咳出来了一颗火种，又醒了下鼻子，将那卡得难受的另一颗大一点的也喷出来。</p>
正想发火，手捧两颗烬照火种，徐小受神情陷入痴怔。</p>
天桑灵宫灵藏阁三层，初修炼丹术不久时，自己不就这样搞过他？</p>
这记忆只可能彼此两人知晓，因为桑老当时甚至还在装平静，怎么可能到处宣扬此事？</p>
所以……</p>
“桑老头？”徐小受惊而抬眸。</p>
“哼！”桑老背负双手，从容不迫走来，心下却是提起了十二分警惕。</p>
这小子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鬼知道他是想起来了，还是又在装傻？</p>
“不可能啊，那顶草笠早就碎了，我怎么还能进来你的太虚世界？”徐小受震惊。</p>
“黑炎神。”桑老淡淡说着，和逆徒保持着安全距离，冷眼相对。</p>
黑炎神……</p>
这是个什么东西？</p>
徐小受想了好一阵，才记起来上一次进入太虚世界时，桑老给了自己三种东西。</p>
一是虚像，二是圣像，三是大瓶装的圣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