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派，则还遵循着以往的思维惯性，认为徐小受还在胡诌，还在瞎扯。 圣神殿堂治下，当世至高便是圣神殿堂。</p>
圣奴之言，妖言惑众，大可不必理会。</p>
然心头所思如此，不论哪一派，现在都希望最高层的人，可以给出一个答案。</p>
他们将目光投向了方问心。</p>
这位听说是初代红衣，那对于“鬼兽”一问，他绝对有着最令人信服的权威答案。</p>
“方老前辈，说啊！”</p>
“鬼兽到底是什么，徐小受确实是在胡说八道，对吧？”</p>
“反正我不看好鬼兽，你瞧这贪神，穷凶极恶的，看见个人就想吃……”</p>
吼！</p>
鬼兽贪神在剧烈抗争之下，似乎又抓住了方问心失神的时机，差点挣脱。</p>
方问心猛然清醒回来，及时掌控住血影铜钱。</p>
但这一刻……</p>
问心者不止是徐小受，不止是玉京城内的炼灵师，还有他自己。</p>
方问心张开嘴，目光再一次失去焦点。</p>
“方老前辈！”</p>
徐小受一句话，令得这差点又失神的老红衣醒来：</p>
“人性本善，无教无改，上也封圣。”</p>
“兽性本恶，无教无改，见即斩之。”</p>
“对否？”</p>
鱼老听得浑身毛孔舒张。</p>
这哪是问心之言？</p>
这是诛心之言！</p>
在万众瞩目之下，方问心唇齿一碰，却哑然失声，还是半句话出不来。</p>
徐小受看得怒目一瞪，声如雷震，喝遍九霄：</p>
“方问心，说话！”</p>
轰的一下，城内炼灵师，脑袋被这可怖气势喝得一片空白。</p>
玉京城南的孤山之上，天人五衰忽而轻笑一声，这不像是讥讽，反倒像在自嘲。</p>
南城墙上的鱼知温，望着高空中那黑衣青年的身影，悄然攥紧了拳。</p>
徐小受这一问，和那日在白窟、在道纹初石之前，针对路轲于自己的一问，何其相似？</p>
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如若是作了“左”或“右”的决定，前路都该会有不同的美丽光景。</p>
但因为一贯的懦弱，鱼知温选择了退缩。</p>
这，是她一生最后悔的决定。</p>
早在四象秘境时，鱼知温就抛弃了过往的自己，寻回了真实的内心。</p>
所以当徐小受的这一问，需要一个圣神殿堂高层来回答，而老红衣都欲言又止之时……</p>
咻！</p>
方问心还没说话。</p>
鱼知温翩然跃上了高空。</p>
绚烂的天机道纹，化作如同蝴蝶之翼般的双翅，带着她强行夺走了玉京城内无数目光。</p>
“这是……”</p>
“圣女，鱼知温！”</p>
“圣神殿堂新任道部首座，她怎么出来了？”</p>
所有人还在惊疑之时，鱼知温擅自加入了战场，迎上了一脸惊愕的徐小受，气势分庭抗礼。….</p>
“是的，徐小受，鬼兽有好有坏，红衣的路是走偏了，有在暗中研究鬼兽……”</p>
“但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坏。”</p>
满城喧哗！</p>
鱼知温的后半句大多数人都听不到，因为前面的就足够雷人了。</p>
这一刻，城内炼灵师们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p>
道部首座鱼知温，亲自出面，回应了徐小受的问题……不，肯定了他的问题？</p>
路偏了。</p>
还研究鬼兽？</p>
红衣，在暗中研究鬼兽做什么？</p>
鱼知温在说什么，她在口出什么狂言！</p>
天边，鱼老一回眸，看到发声者是自家乖乖小鱼后，吓得魂儿都一丢，怒斥道：</p>
“下去！”</p>
“鱼知温，你给我下去！”</p>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快快退下？”</p>
徐小受也愣住了。</p>
你出来凑什么热闹？</p>
我要拐的是红衣方问心，我要搞的是他心态，我要让他扪心自问，到底是道璇玑重要，还是他的道重要！</p>
你身为当今璇玑殿主之徒，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悖逆话，什么后果你可清楚？</p>
“下去！”徐小受冷眉一竖，同样一喝。</p>
“你喝什么？！”</p>
鱼老冲到自家小鱼身前，刚想拉人，闻声头一转，怒发冲冠道：“徐小受，我问你喝什么？你再敢大声说一句话试试！”</p>
“我喝的就是她！”徐小受暴声再喝，断然一指，死死指向了鱼知温：</p>
“我问她问题了？”</p>
“区区道部首座，小小天机术士，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档次，敢出来跟我对质？”</p>
“识相的话，现在滚下去，我当做什么都没见过！”</p>
嗤……</p>
鱼老浑身发抖，鼻孔里，突然喷出了两道青色的水汽。</p>
嗡嗡嗡！</p>
整个玉京城，顿时地动山摇。</p>
“唳——”</p>
天穹之上，鹏啸声起。</p>
鱼老周身圣力一绽，就要解放圣体。</p>
“鱼爷爷。”</p>
鱼知温急忙伸手，挽住了这暴怒边缘的鲲鹏神使。</p>
“你不要拉我！”</p>
“鱼爷爷我要杀了他，要帮你杀了这个口出狂言的人类！”</p>
鱼知温轻轻摇头。</p>
徐小受话虽伤人，她冰雪聪明，又如何听不出来……</p>
他的敌对，是为了更好地维护自己的立场？</p>
鱼知温只平静望去，轻声言道：</p>
“你先天就敢说，宗师就敢做，王座更敢当着圣神殿堂的面这般质问。”</p>
“我已是道部首座，如何没有资格回答你的问题？”</p>
徐小受深吸了一口气，见这傻姑娘还不退下，转瞬目眦欲裂，暴然扬言道：</p>
“资格？！”</p>
“我王座道境，砍你灵部首座如砍菜，斩你圣山殿主如斩鸡，你何德何能跟我相提并论？”</p>
“我王座道境，藐天下半圣如猪狗，蔑圣帝世家如微尘，你怎敢又怎配与我平肩问答？”</p>
蹭！</p>
金光炸荡！….</p>
徐小受陡然化作狂暴巨人，汇足天祖之力，伴声一脚轰在璇玑大阵之上。</p>
“轰！”</p>
那水幕般的大阵，在无人操纵之下，竟给硬生生踹出了一个大窟窿！</p>
刷一下，满城死寂。</p>
风雪瑟瑟飘摇，城内人战战兢兢，无不在为这惊世骇俗的一言和巨人而惧。</p>
鱼知温给骂呆了。</p>
她固然知晓徐小受的嘴锋利，但只有当面再对上时，才又惊觉便是在维护……</p>
他真的好伤人！</p>
鱼知温抿住了下唇，满心委屈，在那可吞山河的气势下，如无根浮萍般在偷偷发抖。</p>
“放肆！！”</p>
鱼老忍不了了。</p>
他拔身而起，往徐小受的方向扑去，周身圣力翻转。</p>
“放个屁的狗屎！”</p>
鱼老尚知收手，徐小受怒火中烧，在其临面之时，天祖、龙祖之力覆盖。</p>
无袖·赤焦手裹上了一层赤金色的龙鳞。</p>
轰！</p>
鱼老一击轰去，竟被狂暴巨人抽得倒飞于空。</p>
“鱼爷爷！”</p>
鱼知温伸手都抓不住鱼爷爷，眼睁睁看着他从东到西，给抽飞进了空间碎流之中。</p>
“嘶……”</p>
玉京城内，众人倒吸冷气。</p>
可徐小受未曾停下，反得寸进尺，重拳狠狠锤在了璇玑大阵之上。</p>
咔咔！</p>
大阵裂开如蛛网般的纹路。</p>
徐小受余光扫过方问心，见之依旧毫无动作，怒火攻心。</p>
他遥遥望向远空倒悬于天的桂折圣山，深吸一口气，下一秒，圣力运足，声传天下：</p>
“我看这圣神殿堂病得不轻，我看这红衣从上到下都腐朽到了骨子里！”</p>
“堂堂桂折圣山，钟灵毓秀之地，养出来无数半圣和圣帝，却也只能养出来这么一些只会折腰的卑骨。”</p>
“这‘桂折’之名，取得好啊！”</p>
“圣山上下，竟无一人有种，要靠一介女流之辈出来回应我话，既如此……”</p>
狂暴巨人双手插进璇玑大阵之中，在万众骇瞩之下，猛地一掀。</p>
轰隆！</p>
水幕般的璇玑大阵，当即给掀了个底朝天。</p>
天地炸荡，到处都是崩碎的天机道纹，四方响彻着轰鸣雷音：</p>
“今日，小爷我便炸了这城，掀了这山，看看这堂而皇之的正义之下，到底窝藏着些什么蛇鼠鸟虫！”</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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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