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栏也跟着一跳：</p>
“受到偷袭，被动值，+1。”</p>
聪慧如他，不需要巳人先生的提醒，亦知晓了谷雨这一刻想要表达的意思：</p>
解释解释不了。</p>
但这第三剑，便是为你准备的。</p>
只要你抗得住……说不得、道不得，斩你身上，总该悟得？</p>
“来！”</p>
徐小受一声爆喝。</p>
生怕谷老听不得自己的声音，他还伸出手指，挑衅地勾了勾。</p>
但喝归喝，他哪敢怠慢这第三境界强开的玄妙门啊！</p>
什么破古剑修约战的规矩，早已抛于脑后，只一点燃脑海中的兽欲……</p>
“轰！”</p>
狂暴巨人登场！</p>
“吼！”</p>
极限巨人垂眸！</p>
“嗡！”</p>
生命道盘展开！</p>
“人间道！”</p>
古武六道合体！</p>
“喵~”</p>
呃，鬼兽化……</p>
真不是搞笑，这一刻的徐小受，真的怕死。</p>
他几乎把自身能开的续航拉满，避免一招被谷老给秒了。</p>
饶是如此……</p>
各大古剑术第二境界的异象，接连出现！</p>
极限巨人一身如作芜芽在飞速消融，化作缕缕流云，汇入无名世界，再不得归。</p>
视下所及，谷雨如同神化，化作弥天之巨，如神如佛，天威灭世，又轰然炸散，裂成无尽剑雨，瓢泼而来。</p>
那雨点滴枯荣，穿时破空，溶筋销骨，将极限巨人射穿，射成了筛子之后。</p>
玄妙门陡一震，如是剑鞘中射出了蓄力万古的超级大剑。</p>
徐小受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足有极限巨人人头大小的归一极剑，已然穿胸而过！</p>
“轰！”</p>
传道镜画面直接黑了。</p>
五域观战者，一个个本都快把头伸进镜子中感悟剑意了，突然遭难，气得人都要裂开。</p>
“搞什么！”</p>
“草，看啊，给我看啊！”</p>
“狗日的传道镜，狗日的风中醉……不会是关键时刻给我把镜子黑了吧，你们风家人就这个度量？又说传道，又不给看？！”</p>
“废物废物废物，早知道本大爷就得传去中域了，啊啊啊我就不该赌，我要去现场！”</p>
风中醉震骇听着耳边“咔”的一声裂响，却无法将目光挪开正面战场。</p>
但见原玉京城旧址之上……</p>
极限巨人，轰然炸碎！</p>
一柄从天而降的光明巨剑，穿透过他，淹没了他，狠狠插进了大地之中，惊世骇俗！</p>
那片地……如若玉京城没有被受爷收走，此刻怕不是整座城池都得被轰成齑粉？</p>
可眼前一恍惚，风中醉眨了眨眼，见着原来受爷方才没动过，也没化身巨人。</p>
那从天而降，于玄妙中而来的光明巨剑，也未曾进入过战场，穿插向大地。</p>
一切，都是幻觉！</p>
玄妙，从未降临！</p>
“咚。”</p>
大地烟尘溅起。</p>
在无数的咒骂声中，传道镜画面归来，映出了坠砸在地，头发披散，奄奄一息的谷雨。</p>
“发生了什么？”</p>
“谷老……谷老不是在出剑么，怎么又又结束了？”</p>
“他娘的风中醉，这么传道是吧，你最好不要让老子找到你本人，不然嘿了你！”</p>
又是一声声咒骂声起。</p>
所有人盯着镜中画面，又想挥手打飞眼前的黑线，才意识到这投出来黑线，不是自己的问题。</p>
依旧和最开始的剑仙第一战一样，传道镜传出来的画面中间，有着一道细小的黑色丝线。</p>
这件宝物似乎以前破损过？</p>
以南域风家之伟力，竟也无法修好。</p>
“淅淅沥沥……”</p>
雨依旧下，大地泥泞。</p>
“受到惊吓，被动值，+1。”</p>
徐小受惊出一身冷汗，再醒神看向眼前画面，发觉玄妙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了。</p>
谷雨更从不世剑下归来，结束了方才的“神化”状态……</p>
是了！</p>
方才，他砍了我一剑？</p>
徐小受感觉记忆有些模糊，自己好像开了极限巨人去挡，又好像没有？</p>
一探气海，气海亏空。</p>
其实他已无气海之说，此刻就连充斥在身体中的各般圣力、灵元，都全部消耗殆尽。</p>
这些痕迹，无不彰明了自己方才经过极致惨烈的一战，但……</p>
徐小受竟也很难记起来中间的过程！</p>
“什么玩意？”</p>
他一点都不想打了。</p>
他一闪，闪到了谷老的身边。</p>
但这个时候，谷雨身旁已经多了一人。</p>
他被搀起来了上半身，一头杂乱白发干枯卷曲，毫无光泽，脸色更是苍白如纸，褶皱密布。</p>
梅巳人永不离体的纸扇，不知何时扔在了地面。</p>
他左手环抱起老友，右手绕过这具冰冷的身体，试图予过去一点温度的同时，不住拍着谷雨后背，叹道：</p>
“何必呢？不过水中望月，大梦一场。”</p>
谷雨只余出气多，进气少，闻声猛地吸了一口气，呛得重咳的同时，像是在笑：</p>
“呵，哈……”</p>
“巳人呐，你，看到了吧……”</p>
梅巳人闭上了眼，努力回忆了一遍，脑海里一片空白。</p>
他将老友抱得更近，将头俯在他耳侧，任由雨丝从天飘落，淌过脸颊，轻松笑道：</p>
“不止看到，我还记住了，我记住了。”</p>
谷雨身体一僵，脸上浮出了笑，便失去了所有的动静和声息。</p>
梅巳人身子也一僵，目中悲恸化如泪涌。</p>
便这时，怀中人又一抖，“嘶”地呛了一口浊气，又带起了重重的咳嗽：</p>
“巳人呐，那你……厉害……”</p>
“我……反正，什么……都记……不住……”</p>
梅巳人重重吸了一口气，想想忍了。</p>
他刚想说话，谷雨就在他怀里挣扎了下，艰难地抬起了手，对着风中醉一招。</p>
“孩子，过来。”</p>
风中醉眼眶里已有泪水，都不忍将传道镜对准谷老了，这会儿不得不靠近一些。</p>
“对……我……”</p>
他只能又将传道镜挪来，将第一剑仙此刻落魄颓丧的样子，传向世人。</p>
谷雨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做完这些后，想要侧个身已无力，只能静静地望着雨。</p>
“巳人呐，玄妙门下……我已悟得……诗……”</p>
“什么？”</p>
“我说！悟得……一句诗！咳咳……”</p>
“别闹了。”梅巳人忍着抽他一巴掌的冲动，“你个山野村夫，懂什么诗词歌赋？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种瓜种田倒是一把好手，作诗？”</p>
瞥了身后一眼传道镜，梅巳人再忍了，“也算是有点天赋吧。”</p>
谷雨嘶哑着声音又咳又笑，隔了好久，才能再次出声。</p>
“巳人呐……”</p>
“嗯？”</p>
“我说……你评……一评……”</p>
“呵，好。”</p>
谷雨于是伸出手，触向那天，任由失去了枯荣之力的无情雨水，顺着手臂从掌心处流下。</p>
却无触觉。</p>
他不在乎，如又见玄妙，苍老的眼神中多了光，饱含感情地扬起声道：</p>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p>
徐小受唇角一翘，笑不出来。</p>
梅巳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抄的，只是不知道是借了哪位大家的手笔，但还是赞道：</p>
“好诗！好句！看来闭关隐居了这么多年，你也不是一无所……”</p>
“巳人呐！”怀中人重重再一抖，打断了他的话。</p>
梅巳人低下头去，“又怎么了？”</p>
谷雨眼神发直，怔怔望着指缝中破碎的天，望着那至此依旧捉摸不透的道。</p>
他呆望了许久，最后望见拨云见日后的那道于玄妙门降来的光……</p>
光？</p>
又有光了？</p>
它像要重新接引自己。</p>
谷雨的脸上于是多了几分光泽。</p>
可最后光消失了，他发现自己脑海里依旧空空如也，光进不来，就如玄妙从未降临过。</p>
谷雨失神了，用尽全身气力，手往虚空一抓，什么都没抓到。</p>
这甚至都只是幻觉！</p>
他手早已砸到地上去，扭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连喉间滚烫一问，都发出不来。</p>
“巳人呐，梅子雨，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