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受很少如此坦诚。</p>
但他是真不知晓空余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甚至他有时候觉得这个人连存在本身都很虚无缥缈。</p>
没被提及的时候，感觉全世界都遗忘了他。</p>
呃，这好像是句废话？</p>
但就这种感觉！</p>
“你知道？”徐小受把球踢了回去。</p>
“我不知道。”月宫离也摇头。</p>
“那你说个嘚！”</p>
“但我知道，我月氏初代祖先所在的时代，也记载有一个‘古今忘忧楼’。”月宫离悄咪咪好像在说什么惊天大秘密。</p>
徐小受脑袋一空，瞳孔放大。….</p>
月宫离顿时眼睛都红了，“你进去过？”</p>
“啊？你没进去过？”徐小受反问。</p>
“靠！为什么你们都进去过？”月宫离怒了，“我也是天才，凭什么他没请我进去？”</p>
“会不会是你忘了？”</p>
“呃……”月宫离突然摸着下巴，认真思索了起来，最后“嘶”了一声，“有可能喔。”</p>
“古今忘忧楼有什么好，你这么想进？”徐小受眉头一皱。</p>
月宫离表情变得颇为微妙：</p>
“你不知道的……”</p>
“从古至今，不论何时何代，都有一个古今忘忧楼。”</p>
“它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是虚空岛，是圣神大陆，乃至是圣帝秘境。”</p>
“听说，能见着的人自能见着它，见不着的一辈子都无缘。”</p>
“但十尊座好像都能进去……唔，好像也不绝对，九尊座？不清楚。”</p>
月宫离自顾自摇了下头：“所以说，实力或者天赋达到一定标准，也能得到邀请。”</p>
“一种……肯定？”徐小受看穿了月狐狸这种无聊的攀比心。</p>
“算是吧。”月宫离咬牙切齿，“我听说八尊谙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古今忘忧楼，他好像进了不止一次，可恶！”</p>
那确实是不止一次……徐小受不留痕迹的点头，又狐疑道：“很小的时候，你们就认识？”</p>
“不是。”</p>
“那你怎么知道的？”徐小受感到震惊，圣奴首座和圣帝传人私交这么好的吗，“他告诉你的？”</p>
月宫离再是摇头，“我姐姐跟我说的……”</p>
又颇有些紧张兮兮道：对了，你不要跟别人说，她不让我跟别人说……”</p>
啊？</p>
徐小受脑袋一晕乎。</p>
这个答案……呃，唔，奇怪的咧。</p>
月宫离这个人，怎么说呢，是个成熟又抽象，有能力却游手好闲，玩心重但兼点责任感，爱憎分明然立场不明但又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什么不能做的……呃，小孩？</p>
徐小受在心头作出如是评价。</p>
他走来一路，见过了许多性格分明的人，如此独树一帜的矛盾怪，仅此一个。</p>
唯一可以肯定的点。</p>
彼此的道，绝不相同！</p>
“空余恨”的话题聊着聊着就给忘了，阴灵柩外依旧是虚空巨主和缔婴圣株的惊天大战，轰隆声不绝于耳。</p>
徐小受转而探向外边战场：“既如此，天祖神蜕，打得过缔婴圣株吗？”</p>
月宫离跟着圣念往外一放，看了一阵后，缓缓摇头：“估计悬。”</p>
“怎么说？”</p>
月宫离不抱奢望：</p>
“神蜕是神蜕，固有不世出之伟力。”</p>
“但撑死了全部战力算起来，有个一境圣帝不错了，毕竟如今是一具只凭本能行动的阴尸，强点的半圣带个脑子来，就能收拾它。”</p>
“缔婴圣株也有点变异了，感觉上是高境圣帝，甚至有企及祖神之能，但当下她展现出来的力量，却是有些不够，只能和我的虚空巨主打个持平……”….</p>
“但即便此，她会思考，所以虚空巨主迟早都不是她的对手！”</p>
徐小受听完，不由沉入到此前月宫离在寻求合作时，给出的他对缔婴圣株的判断之说中。</p>
“你说祖神命格给她吞了，她还想染指斩神官传承，企及祖神之境？”</p>
自己只是怀疑，是直觉。</p>
月宫离给出这番判断，或许是基于圣帝传人的眼光，他看得更深刻？</p>
果不其然，闻声的月狐狸脸色一下变得凝重，圣念扫向周遭黑暗世界，呢喃道：</p>
“神庭……？”</p>
神庭？</p>
徐小受心头一凛。</p>
他听过这个词汇。</p>
彼时同八尊谙一并面见天祖之灵时，他们进入过一方玄妙之地，谓之为“神庭”。</p>
但……</p>
“神庭，不是祖神之界域、之太虚世界、之圣域？是祖神之境才有的‘神国’？”徐小受惊疑。</p>
“你还知道神庭？”轮到月宫离惊讶了，“你知道的还挺多！”</p>
一顿，不待徐小受多言，他自顾自道：</p>
“有点像神庭，但不全是，神庭雏形？”</p>
“既如此，缔婴圣株绝对变异了，普通祖树哪有这般力量，九祭桂都就是一条咸鱼，别说有神庭了，她圣帝战力都没有！”</p>
我家无能的杏宝也是……徐小受默默补充了句。</p>
“而有神庭，哪怕是雏形，她怎么可能只有低境圣帝的力量？”</p>
“她一定是在寻求某种方法……”</p>
徐小受听到这，神思一动，接过月狐狸的思考声道：“所以她选择封闭神之遗迹，想要将所有人猎杀吞噬？献祭大家，成全自我？”</p>
“但遗迹内抛开你我，余下大都平庸，连祖神之力都没有，能给缔婴圣株带来什么变化？”月宫离接茬。</p>
“我是树的话，我也不吃垃圾。”徐小受眉头一皱，“起步得是半圣，或许对我封神称祖才有点用……吧……”</p>
不得不说，棺材里的头脑风暴是有用的。</p>
两个聪明的脑瓜子碰到一块，彼此都过得很舒服，但恐怖的事情也藉此发生了。</p>
不想还好，细思渗人。</p>
徐小受、月宫离突然齐齐心跳漏半拍，面面相觑，异口同声：</p>
“半圣？”</p>
染茗遗址一开，就拉了好多战力彪悍的半圣进来，之后还是“众生平等”，“不会圣陨”等各种噱头出来，试图藉此拉更多的人进来，参与传承之争。</p>
徐小受都进来了！</p>
将之当成最后一条退路！</p>
若是突然有大量的半圣，涌进染茗遗址，确实就可以关门猎杀了……</p>
“不会！”</p>
徐小受猛地伸手，打断了自己的胡乱思考：“绝对不会突然涌进来大量半圣，要有，他们早进来了。”</p>
对面，化作阴尸形态的月宫离，表情本就无比惨白，闻声眼泪都要飚出来了，失声叫道：</p>
“大哥，你低估了你的影响力啊！”….</p>
啊？</p>
徐小受懵着看去。</p>
然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p>
月宫离作为局外人，看得最清，也越想越慌，脸色由白转绿，最后道：</p>
“你进来了啊！”</p>
“我要是在外面主事，我跟爱苍生对调，我不知道缔婴圣株异变。”</p>
“那我肯定要把你撵出遗址，让里面的爱苍生夺得祖神命格，确保传承不落你们圣奴手上的啊！”</p>
所以呢？</p>
徐小受没来由感到一阵慌张，所以这跟我，这跟半圣有什么关系？</p>
月宫离一拍大腿：</p>
“请圣令！”</p>
简简单单三个字，都不用多作解释，徐小受已然读懂了什么，一咯噔险些跌坐下去。</p>
坏了，我成了缔婴圣株钓钩上的饵？</p>
这回轮到祖树坑我？祖神坑我？</p>
“隆隆隆……”</p>
棺材外的轰鸣声变得沉闷。</p>
虚空巨主是大，但在不死不灭的生命力下，枝条碎一成十，碎十成百。</p>
而今，它已被上千万道粗硕的祖树枝条包裹、扎穿。</p>
神蜕又如何？</p>
天祖固然有吸收力量的力量。</p>
邪化了的缔婴圣株，也能吞噬生命力。</p>
然一个上限摆在那里，一个迄今连祖树本体都还没见着，只见其枝，两相比较，高下立判。</p>
徐小受一把扶住棺材板，目光灼灼地看着月宫离：“合作啊，合作，我们怎么出去？”</p>
“对，合作！合作！我们不要互相伤害了。”月宫离也慌了，只想报团取暖，“我们得离开这狗屁的神之遗迹！”</p>
“方法呢？”徐小受摊手大喝，恨不得将这家伙拎过来痛扁，你倒是动动脑子！</p>
“想啊！受爷，你不是很聪明吗？道穹苍都输给了你！”</p>
“你是狐狸啊，你狡诈啊，你想啊！”</p>
“我废物！”</p>
“我更废！”</p>
“我更更……好，打住，我们一起想。”</p>
“好。”</p>
一具阴尸，一具快要冻成阴尸的人类，俩俩原地打转，抱头痛思。</p>
半晌，半个屁没憋出来。</p>
“神庭雏形啊，怎么破？”徐小受慌了。</p>
“我哪知道，我只是个废物半圣。”月宫离表现得更慌。</p>
“你三祖之力！”</p>
“你天祖、龙祖、剑念、无袖·赤焦手，你接近四祖之力！”</p>
“你……好好，打住。”</p>
“好好，我们要冷静，方法就像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p>
月宫离开始左右徘徊，硬挤脑汁，很快眼睛一亮：</p>
同一时间，徐小受也是眉眼舒展开来，一并出声道：</p>
“十尊座！神之遗迹，或许真有人能破局！”</p>
“空余恨！你说古今忘忧楼哪里都能出现，这里能不能出现？”</p>
齐齐一顿，继而齐问：</p>
“神亦？你说神亦？”</p>
“空余恨？你突然提空余恨干嘛？”</p>
哎哟我真是草了！</p>
徐小受瞬间头都大了，有种背脊发寒的感觉。….</p>
大哥你不要搞我啊，刚才才讨论的古今忘忧楼和空余恨，你自己提的话茬，你忘了？</p>
“神亦！神亦！”</p>
月宫离兴奋起来了，跳着说道：“你有没有办法叫神亦来？他或许有办法赢这破树！”</p>
我哪有什么办法召唤神亦啊？</p>
你有病啊！</p>
能召唤神亦的那个人，叫香姨啊！</p>
我跟她，连性别都不是同一个啊！</p>
“空余恨！”</p>
徐小受不管不顾，抓出来时祖影杖来，主打的就是一个声泪俱下：</p>
“焦……呸，空哥，十万火急，救救我！”</p>
嗡！</p>
声音刚落。</p>
黑暗的祖树神庭雏形当中，某处波纹一颤，生了异样。</p>
有戏？</p>
月宫离震撼望去。</p>
真行？</p>
徐小受也惊异转眸。</p>
遥遥的，同一个地方，二人所视大有不同。</p>
徐小受所看到的，是一座模糊的、影绰的、暗金色的三层阁楼。</p>
阁楼底层的木门上，牌匾书有五个大字：</p>
“古今忘忧楼！”</p>
还别说，这五个字一出，徐小受打从神魂深处滋生的焦虑，一扫而空。</p>
真·忘忧。</p>
月宫离所看见的，却是在徐小受所见的木门处，推开走进来了一个人。</p>
那是一个略有些面生的……</p>
普通半圣！</p>
他似乎也给惊到了，甫一进入这方世界，便看到了比天还高的，被树枝缠绕着的巨人。</p>
“卧槽？”</p>
他身子一哆嗦。</p>
背后突然就射出一道黑色枝条，扎穿了他的脑袋，将一枚半圣位格提取了出来。</p>
月宫离也一哆嗦，阿欧都阿欧不出来了，直接就也是一声惊叫：</p>
“卧槽？！”</p>
来送的？</p>
滚呐！(本章完)</p>
39314990.</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