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于自我么……”</p>
风暴在外，心如止水。</p>
当连骚包老道都直言不讳他也什么不知道，也得走一步算一步时。</p>
徐小受斜着剑，反而显得冷静沉着了。</p>
人在群体中所扮演的角色，往往都不是固定的。</p>
以前没得选。</p>
当棋子的时候，他也万不敢说此大话。</p>
现在，徐小受觉得自己算得上是一位全能的补位型选手了！</p>
他可以是莽夫，主进攻位，因为此时身边已有道穹苍这个最强大脑。</p>
他也能是智将，主控局面，当骚包老道、桑老、水鬼等都不在身边。</p>
他其实更喜欢当配角，如果身边已有大脑、有输出、也有人当夸夸团不断提供情绪价值，只需要再多一个如空余恨般毫无存在感的观众的话——躺，尊嘟舒服。</p>
但现在，再一次握起剑直面风暴，徐小受感觉……</p>
他，回到自己的本命角色里了！</p>
……</p>
“未知……”</p>
举目望去。</p>
前方未知、祟阴未知、将剑如何亦未知，这可太像自己的过往了。</p>
徐小受从来都不是一个十二分勇敢的人。</p>
可一路走来，未知造就奇迹，挑战浇铸勇气，无需练胆，他从未有过提剑颤颤。</p>
而……</p>
“剑！”</p>
凶剑有四一翻。</p>
指尖轻轻摩挲剑身而过，俨能清晰感应到剑与我的灵魂共振。</p>
同样的直面风暴。</p>
同样的静波藏澜。</p>
观剑术修炼至今，徐小受不知八尊谙昔年如何，他觉自己今下和有四剑的契合度……满了。</p>
而剑！</p>
从天桑灵宫到今日……</p>
其他各道止止进进，或停或行。</p>
如厨艺精通、绘画精通等，在优先序列中居于末位，早早停滞不前。</p>
古剑术！</p>
徐小受，从未放下！</p>
“有句话说得很好……”</p>
风暴之中，徐小受左右翻着有四剑，垂眼而观，轻笑呢喃：</p>
“若不是着急赶路，剑道，该是最浪漫的大道吧？”</p>
……</p>
他在发什么癫？</p>
道穹苍耳闻此言，从战场中猛受一击，呕血退了回来。</p>
他脸色不是很好看。</p>
不是被伤的，而是被气的！</p>
都说了专心出剑，你在这里搞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说起了骚话……</p>
“嘎？”</p>
很快，道穹苍化作大鸭，表情僵住。</p>
便见风暴中随那一声，惊掠而起悠扬剑吟，旋即有四剑剑尖之上，铮地绽出了三尺幽光。</p>
“嗡！”</p>
剑道盘如莲般当空绽开。</p>
四下青罡风暴都被扫出，规则大道都不由为之扼停。</p>
细细观瞧之下。</p>
徐小受脚踩绚烂，身子正一种极高的频率在快速颤动，快若静止。</p>
而有四剑，也在轻颤！</p>
二者不知缘何，突然就达成了完美契合的人剑合一态！</p>
“天解？”</p>
“不，不是天解！”</p>
“只是单纯的，很契合……”</p>
落在道穹苍眼里，此刻青色风暴下的“徐小受与剑”，仿成了一副最完美的画。</p>
他搜肠刮肚无以用其他华丽词藻去形容这画，最后脑子里只蹦出一个词：</p>
适宜！</p>
就是适宜，没有其他！</p>
“好骚的古剑修……”</p>
道穹苍暗自咋舌，眼里流出了他都不曾觉察的一丝嫉色。</p>
只是说两句话，就能精神操控住与玄苍齐名的神器，将战力轻易拔升到百分之一百二的地步。</p>
只是一个姿态的转变，就能让战场为之瞩目，让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挪向他们这个群体。</p>
古剑修……</p>
凭什么！</p>
天机术也很骚的啊！</p>
但每每他道穹苍“卖弄风骚”之时，旁人反应总归无比嫌弃与烦躁，像恨不得用眼神剐了自己，就渴求一个答案。</p>
古剑修自带的骚……</p>
怎么说呢，骚气中，带点仙气。</p>
道穹苍可望而不可及，连“六道穹苍·剑仙道”都很难模仿出来。</p>
他就恨八尊谙这一点！</p>
恨屋及乌，所有的古剑修，他最痛恨的也是自己学不来的这一点！</p>
但恨归恨，道穹苍暗自将这幅画面烙了下来，在脑海里把徐小受抠掉，把自己塞了进去，又将地点设定在圣神大陆万众瞩目的场景下……</p>
他顿时感觉身体轻了几分，好似浮起来了，模仿着、无意识地、没有发出声音来地自喃道：</p>
“若不是着急赶路，天机术，该是最浪漫的艺术吧？”</p>
你的？</p>
你的不错。</p>
但从现在开始，它是我的了！</p>
……</p>
剑？</p>
风暴之中，锋锐顿生。</p>
祟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凝眸瞥去时，也不由怔住。</p>
“奇了……”</p>
那个会变大的“天祖传人”、“虚空巨人族”、“舞大戟的”……</p>
祟阴脑海里闪过所有有关徐小受的主观印象，总结起来无非“莽夫”二字得以概括。</p>
祂愣是无法将那形象，和眼下此人结合到一起——纵使之前徐小受也展露过他的不俗脑力、不俗剑力。</p>
“剑之力……”</p>
是的，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祂重新看到了一股不亚于极限巨人的潜力。</p>
但属于“剑”！</p>
仿佛他不是天祖传人，而是剑祖传人！</p>
剑，仙风道骨，君子之用，四两拨千钧，固然也掌杀，真不为虚空巨人族所喜。</p>
生性不合。</p>
就如是神亦忽然妄言，“我将计杀你于千里之外”——这话本身就给人格格不入的不适感。</p>
祟阴当下，便是这般感受。</p>
可现实，太夸张了！</p>
这少年自打自己一眼望去之后，便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蜕变。</p>
他脚下的剑道奥义阵图是如此璀璨，分区如此明显，宣示着他完美掌握着九大剑术。</p>
他一身的驳杂气息，炼灵、古武、虚空……等等等等，快速褪去。</p>
当他将剑扬至天穹，指向世界的至高点时。</p>
他再也不像是一个虚空巨人族，仿从纷乱的红尘中找到了属于自己最适宜的处世态度，从中得到完美超脱。</p>
“轰！”</p>
是时剑意冲霄，开分风暴。</p>
银光清彻寰宇，力辟云层。</p>
“祟阴！”</p>
徐小受遥遥望向祟阴，眸光于月色下清冷如水，无波无澜道：</p>
“若我以三剑斩你，此局终了，何如？”</p>
……</p>
好大的口气！</p>
当“何如”二字回荡天地之间时。</p>
道穹苍第一反应，是徐小受请到八尊谙上身了吗，怎的突然变得如此硬气？</p>
可转念一想……</p>
八尊谙不是这个风格。</p>
同样的狂、同样的傲，他是另一种感觉，现下这，或许纯粹出于徐小受自身？</p>
他在诈？</p>
可三剑斩祟阴……</p>
正面作战是避不开的，他诈完之后呢？</p>
道穹苍自诩“三尊穹苍”姿态下，都只能和妄则祟阴打得难舍难分，且身体不是自己的，他也不适合持久战。</p>
而古剑修的攻击力，真就可以比天机术士强这么多呗——握上把剑，便能把次时代小年轻的嘴，顶得堪比当年八尊谙的硬？</p>
“那我可等好了……”</p>
道穹苍暗戳戳退后，偷摸着将二柱子灵魂体也护了起来，边准备“八神降术”仪式的同时，边转头瞥向祟阴。</p>
……</p>
“嗤！”</p>
看得出来，乍一听此言，祟阴是想笑的。</p>
毕竟在祂眼里，特别是此刻魔祖之力加身的祂眼里。</p>
“曹一汉”都不过一跳梁小丑，徐小受哪里借来的勇气，敢如此口出狂言。</p>
可对面一声落定。</p>
祂目光往上一掀，注意到了异常。</p>
风暴开辟之后，天边云层之巅，不知何时多了一层银月。</p>
月光如洗，冷冷洒下，不为世间风暴所动，只落在那黑衣少年的剑上，给其人其剑披上了一片朦胧的银鳞。</p>
错觉么？</p>
眼前似是一花。</p>
某一瞬，祟阴竟看到了一座九十九层的虚幻高楼，那少年已然立于孤楼之巅，示一背影，像极了……</p>
“剑祖！”</p>
祟阴猛然回过神来。</p>
祂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错觉，兴许不是错觉，这小子的剑，有剑祖的几分韵味在。</p>
不止“似”，欺近“是”！</p>
可是，有点希望，便能成为么？</p>
祟阴拂袖，冷叱一声：</p>
“大言不……”</p>
然“惭”字尚未脱口，其视下少年摇身一跃，竟高高跃进了皓月之中。</p>
他一剑撩空拔起……</p>
“铿！”</p>
虚空剑吟声动。</p>
九道残影作剑归一，融汇于身。</p>
月色下，少年身周凋谢瑰美梅瓣，萦起红尘浮屑，脚踩十殿鬼王，头顶万剑朝拜，背负青无双翼，视下菩萨低眉，一派悲悯雍和之象。</p>
轰隆一声，神之遗迹平地惊雷。</p>
风暴掀起了尘埃碎石，悬浮于空，各皆敛尽锋芒，半点凶光不露。</p>
“剑象？”</p>
道穹苍眉目一凛，甚至以为请来了梅巳人附体。</p>
但很快他发现不是，较之于梅巳人那实实在在存在的剑象，徐小受并没有召唤出什么“东西”来。</p>
他此刻身周之象，自本体流溢而出。</p>
这，弱了吗？</p>
不！</p>
他就是剑象！</p>
不同于梅巳人那剑象金刚怒目的凶态，徐小受此刻身象的雍和，反而更多添了一分“藏剑术”的藏之深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