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还像是一只玩偶么？</p>
“受到谑视，被动值，+1。”</p>
好吧……徐小受被打败了，道：“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轮到你问了，我的朋友。”</p>
道穹苍一下收敛了调侃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p>
他脑海闪过方才观察到的一切细节，包括徐小受佯装出来的，下意识真情实感流露的，以及看不清是伪装还是自然表现的……</p>
终末一切问题汇聚，道穹苍双眼有神，仿能直穿人心，直勾勾盯着徐小受，以一种肯定的语气，问出了问题：</p>
“徐小受，你方才那么问，是因为你掌握了类‘读心术’的灵技……不，能力么。”</p>
刷的一下，旁侧四圣的目光，亦一同汇到徐小受身上。</p>
桑老表情不变，心下大骇。</p>
他记起来了，灵宫时期同徐小受相处的时候，他有许多次、许多次，以这种方式，套过自己话？</p>
不好……</p>
想不起来，我具体被套过什么了……桑老更为惶恐。</p>
“受到惊吓，被动值，+1。”</p>
另一边，迎着数道目光，哪怕心悸不已，徐小受面不改色。</p>
他眼里流出三分惊讶，继而演作三分迷茫，又恰到好处化成三分佯装的狐疑……</p>
嘴一张，刚想开口回答：</p>
是！</p>
面对朋友，徐小受是诚恳的。</p>
他觉得这样说，道穹苍反而会想多，会绕到第三层，乃至第四层去，反推出来一个令他模棱两可的答案。</p>
哪曾想，对面道穹苍抿了下嘴，只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后，抬手制止道：</p>
“这个问题，你不必回答。”</p>
草！</p>
徐小受就像是憋了一泡大的却没有到达终点，只半途就漏在了裤管里，心里难受极了。</p>
高手！</p>
他真是个高手！</p>
从天桑灵宫到白窟，从东天王城到云仑山脉，从虚空岛到神之遗迹……</p>
徐小受博弈过太多人，真的再难找出这么一个几句话下来能将人好奇心撩拨至此，让人忍不住想追问一句：</p>
好你个骚包老道！</p>
你到底是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p>
这么说吧，月狐狸够恶心了，但他的恶心程度，今下在徐小受看来，真不及骚包老道的万分之一。</p>
因为道穹苍所拥有的，不是那种“恶心”，是那种“恶心”……</p>
然不行去问的！</p>
徐小受自己就是耍欲擒故纵的好手，他深知敌退我进，常人还好，于道穹苍而言，自己只可能踏进陷阱。</p>
届时甚至都不需要理会问的内容是什么，一进，道穹苍那可能在心头尚模棱两可的答案，直接变成确定的了。</p>
场面一时僵住。</p>
徐小受不说话了。</p>
道穹苍也摆着大瓮在那静静恭候着。</p>
两个脏人面对面含笑定在那里，笑得那是一个猥……灿烂啊！</p>
白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终是鼻子一吸，闻到了一股令人恶寒的腐朽味道。</p>
他意识到……</p>
有的人看着像人，实际上别说心是黑的，连骨子都烂透了！</p>
“我的徐，你怎么不说话了？”</p>
“我的道，你让我不用回答的呢。”</p>
“那你也不问点其他的东西吗，亦或者说，朋友费交到这里就可以了？”</p>
“还主动提，看来你很喜欢交朋友费哦，我的道？”</p>
“既然要交，那就一次性交个够，我不喜欢有欠人的感觉呢，我的徐。”</p>
“噢~我的辶……”</p>
“你们两个够了，都给我住嘴！”</p>
桑老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家伙在这乱恶心人了，狠狠剐了阴阳怪气的徐小受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会不会好好说话？”</p>
哦。</p>
徐小受瞥了桑老一眼。</p>
想到桑老头方才被大夺魂术控制过，便随口问道：“朋友，我师父身上，有大神降术的烙印吗？”</p>
“有。”</p>
旁侧几人闻声一愣，似没从那干脆到极致的回答上反应过来。</p>
很快，几人看向桑老的表情变得惊恐，隐隐还有几分同情。</p>
桑老表情更一下僵硬，不确定地看向了道穹苍，见他微微颔首，瞳孔陡地放大。</p>
“要我帮你去掉吗？”道穹苍对朋友的师父释放着善意。</p>
桑老摇头后撤，没有说话。</p>
他哪里会相信道穹苍啊，事实上从头到尾，徐小受和道穹苍的对话他听过就放一边了。</p>
既不敢忘，也一句都不敢上心。</p>
而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向徐小受。</p>
“我试一下。”</p>
徐小受皱着眉，脚下踩出意道盘，开始搜查。</p>
他同样不敢让道穹苍动桑老头的身体，万一暗中又留下什么手脚，关键时刻爆发，很可怕。</p>
“其实，你们不必那么害怕大神降术。”道穹苍主动开口：</p>
“施展此术的代价极大，且也看被烙印者的修为强弱、当下状态，以及意识挣扎程度。”</p>
“强行神降，和强行夺舍一般，失败的可能性远远高于成功。”</p>
“何况，记忆是驳杂的。”</p>
说到这，道穹苍顿了一下。</p>
徐小受也止住了动作，望了过来，便闻他再道：</p>
“每神降一次，我就要体验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这如在纯净无瑕的白纸上留下一笔污染。”</p>
“一笔或许还行，两笔、三笔……乃至是十笔，其实也可。”</p>
“但当这些污染成千上万，数不胜数，自我混杂在这般之中，我，将不是我。”道穹苍盯着徐小受。</p>
这是在，点我吗？</p>
徐小受明悟，道穹苍这是因由在蚀金之夔的记忆中见了自己，所以知晓自己掌握了灵魂读取，可以读人过往记忆。</p>
“污染，可以擦除吗？”徐小受又是随口一问，继续操纵意道盘，深入记忆层面，搜寻对自己毫不设防的桑老——这个时候，其实自己可以一瞬抹除他大部分记忆。</p>
“可以。”</p>
道穹苍每一次回答，总在人意料之外。</p>
待得所有人纷纷回眸时，他才又道：“但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p>
“比如？”水鬼忍不住插嘴。</p>
“比如，我。”</p>
道穹苍双手一抬，衣袍猎猎飞扬间，身上亮起了繁复的天机道纹。</p>
那道纹铭刻到了血肉深处之中，令人观之目眩神晕，无法顿悟其理。</p>
他就像化身成一个真理白阳，沐浴在极光之中，习习离地而起，高于众人之上。</p>
“徐小受。”</p>
道穹苍再度视下，仿若神降，声音空灵，涤洗人心。</p>
“受到呼唤，被动值，+1。”</p>
“受到蛊惑，被动值，+1。”</p>
“受到指引，被动值，+1。”</p>
怎么？</p>
徐小受抬眸往上，静静看着道穹苍说着说着就装了起来。</p>
这一刻的道穹苍，确实神俊不凡，看上去也满是诚恳：</p>
“我对你全无隐瞒，虚空岛上说过的话，也还真实有效。”</p>
“既然你对大神降术如此感兴趣，对天机术的真谛也这般向往，我曾说过，天机术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p>
徐小受打断：“你说的是‘圣神殿堂的大门’吧？”</p>
道穹苍噎了一下，不予理会：</p>
“我可以教你天机三十六式，也可以传授天机三十六式的破解之法，不会有半分保留。”</p>
“更可以保证，从今往后，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全部不会被我神降。”</p>
徐小受打断道：“代价呢？”</p>
“不必‘代价’。”道穹苍微笑，“你只需要点个头，表示同意加入‘天机神教’，成为我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教主，即可。”</p>
“我当副教主，你当教主，你想骑在我头上？”徐小受冷笑，在圣神殿堂时拉我，现在离开了也想拉我，你到底是有多么渴望得到我啊我的道？</p>
“不不不……”道穹苍再摇头，“你我地位等同，我也是副教主，我更可以任你差遣，低你一位，总之，我给出的条件，绝对要比八尊谙好。”</p>
嘶！</p>
道穹苍，任我差遣？</p>
某一瞬，徐小受还真心动了，但凡没有此前那道“受到蛊惑”、“受到指引”。</p>
他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来，语气怪异道：“你我都是副教主，谁来当教主，你妹？”</p>
道穹苍三度摇头，缓缓伸出手来，等待徐小受牵住：</p>
“你不知道的，我有一个朋友，他也深谙天机之道，名唤……南宫有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