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p>
龙的古体字，几人都认识。</p>
它静静躺在星空之中，并不为任何事物所动，光影幻灭，时有时无。</p>
“小心。”</p>
纵使道穹苍阅历非凡，这会儿也蹙着眉，但他没有发出疑问。</p>
他相信自己都不认识的东西，徐小受、八尊谙更加不可能认识。</p>
彼此视线一换，几人默契的没想着离开神之遗迹。</p>
道穹苍遥遥调了一只天机傀儡靠近。</p>
不得不说，这种时候，炮灰很管用。</p>
星空三万里，在那天机傀儡的极速飞驰下，不过十数息便能抵达。</p>
“慢了！”</p>
徐小受盯得紧，能精确计算得出，越靠近那个古老的“龙”字，天机傀儡的速度越慢。</p>
待得一脚踩进“龙”字周围百里范围后。</p>
“……”</p>
那天机傀儡连半点预警、反应都没有做到，更连任何声音都没发出。</p>
粉碎之后，碾成虚无。</p>
当场死了！</p>
道穹苍瞳孔放大。</p>
自己制作的傀儡，身体什么档次，他最清楚。</p>
就算各种防御手段还没出，基础也相当于个一品的盾武，勉强够得上半圣级的防御吧。</p>
“没预警……”</p>
“没反应……”</p>
“没有任何迟滞地死亡……”</p>
这些才是最重要的，除了差距悬殊到极为夸张的程度，没什么能解释得了这一具天机傀儡的死亡。</p>
“再试试？”徐小受瞥向骚包老道，对天机傀儡的消失一点都不心疼。</p>
道穹苍并无拒绝，大手一挥，再抽调了一百只傀儡，末了一顿……</p>
只分出九只，从不同的方向摸向“龙”字。</p>
“小气！”</p>
徐小受见缝插针，声音闷闷的：“你比我想象的要小气很多！”</p>
道穹苍头都不回：“我不止小气，我还小肚鸡肠，还小心眼儿。”</p>
“你确实小心眼儿，一句话记这么久。”徐小受对此早有防备，刺了回去。</p>
道穹苍懒得和他斗嘴，警惕地盯着天机傀儡的行动。</p>
“啪啪啪啪……”</p>
没有任何意外，呈圆球分布的天机傀儡，在靠近“龙”字百里范围时，全部阵亡。</p>
“果然！”</p>
徐小受手一翻，掌心中出现了一个圆球空间，内里纹刻着无数繁复的道则，像天机道纹。</p>
同一时间，道穹苍也翻出掌心来，上方托出了一个圆球，里头无数锋利的剑光闪逝，像咫界力场。</p>
俩人异口同声：</p>
“应该长这样……”</p>
彼此惊诧的一对视后，二度出声：</p>
“英雄所见略同。”</p>
一顿过后，声音重叠，多了异样。</p>
道穹苍：“不愧是你。”</p>
徐小受：“不愧是我。”</p>
古籍世界中，八尊谙给三句话干懵了。</p>
他是真没想到，只小小一个染茗遗址经历下来，徐道二人能培养出这等默契。</p>
要不是剑我将意念送达，就寄身在徐小受的观剑典上。</p>
说这是一具天机傀儡在配合骚包老道演戏给自己看，八尊谙都信。</p>
没来由的，心头产生了一点危机感……</p>
八尊谙掐灭了危机感。</p>
“莫名其妙。”</p>
……</p>
“祟阴如若没死，这便当是祂后手。”道穹苍盯着那龙字，一针见血道。</p>
便当……徐小受陷入沉思。</p>
骚包老道见其无话，继续刺激思维道：“或魂、或意，祂的后手绝对寄在此字之中，你要不要过去看看？”</p>
说归说，看归看。</p>
徐小受用天境之核偷窥。</p>
道穹苍用天机傀儡调查。</p>
二者本体，全缩在神之遗迹内没有出去。</p>
失败的是祟阴，胜利者似乎是他们，出奇地俩人都没有赢的感觉。</p>
“为什么是我？”</p>
徐小受捏着下巴思索，实际上他一点都不想过去，唯一值得考虑的问题是：</p>
如果跟骚包老道耗下去，没人想去细究那“龙”字。</p>
万一祟阴距离复活成功，就缺这点时间，那到时候才叫追悔莫及。</p>
不！</p>
我能想到的，道穹苍也能想到！</p>
我现在所急的，他该比我更急才对！</p>
“一起去？”道穹苍左右思量，选择跳过了中间一连串的讨价还价，他也知晓时间不等人。</p>
“好。”</p>
徐小受不敢拖沓，牵住骚包老道的手，看向星空：“谁先跑，谁是小狗。”</p>
“好！”</p>
古籍之上，八尊谙脚步一踉，表情变得十分复杂。</p>
……</p>
这还是徐小受第一次踏足星空。</p>
意念探索，和真身介入，感受截然不同。</p>
当扛着碎钧盾，在灵犀术的指引下辨出了路，穿过时空碎流后，环境一下变了。</p>
狂暴的时空风暴不复。</p>
暗无天日的世界不复。</p>
从黑洞裂缝中踏出，狂暴巨人变小化作人形，踩在毫无重力的虚空之上。</p>
“呼……”</p>
“吸……”</p>
徐小受有些不适应，身形翻了半周。</p>
后以灵元护住自己，在体表模拟出了正常的重力环境，才能自如行走。</p>
静！</p>
安静！</p>
绝对的安静！</p>
不止呼吸和心跳声变得突兀。</p>
无需内视，只消注意力一集中，徐小受还能听到体内气血奔腾的声音。</p>
“神奇的感觉……”</p>
举目眺去，星空浩瀚无垠。</p>
在一片古老和苍凉的气息中，无数天机傀儡远远围着，围成一个并没有激活的大阵。</p>
阵的中心，厚重的文字静悄悄沉睡着。</p>
“龙！”</p>
龙字很厚，看上去像从一块碑上挖出来。</p>
字上光影翕动，时隐时现，像人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富含生命节律。</p>
“这到底是什么？”</p>
徐小受再也忍不住好奇心。</p>
祟阴是邪神，邪神是术祖的邪化体，这二者同“龙”之一字全无关系。</p>
“龙祖？”</p>
若要说同龙祖有关，那也很怪。</p>
记忆中，初进染茗遗址时，见过的那般神战中，只有圣祖、天祖、魔祖、术祖的力量。</p>
算上斩神官，五大祖神！</p>
龙祖，并不在此列当中。</p>
同祂有关联的，徐小受也只知一龙杏，目前在杏界躺尸。</p>
那这龙字出现在这里，还有可能被祟阴利用上了，就很突兀。</p>
“邪神，和龙祖有关系吗？”</p>
道穹苍也呢喃着，避开了正面问题没有回答，似乎“我不知道”四个字，是很难以启齿的字眼。</p>
徐小受瞥他一眼，收回目光，不再寄予希望。</p>
“你知道吗？”</p>
他注意力沉进古籍世界之上的八尊谙。</p>
这个八尊谙，使的是初创《观剑典》时期八尊谙的力量，意识体却是八指废人，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p>
说不得，他反而能指望得上。</p>
道穹苍见徐小受突然沉默，一下就知道他转头去问别人了。</p>
也不见怪，只同样期许地看向徐小受的丹田，“应该是在这个位置，如果能幻化出人形的话……”</p>
八尊谙远远打量着。</p>
这个时候，他的轮廓已极为黯淡了，分明如他所言那般，时间不剩多少。</p>
“靠近些。”</p>
他没有直接否定。</p>
这话一出，徐小受、道穹苍便同时眼睛一亮。</p>
刷！刷！</p>
两道身影，悍不畏死地出现在了距离“龙”字的三百里处。</p>
各自每隔百里，前头有一具天机傀儡，或一块古老化石。</p>
“我不认识这东西……”</p>
八尊谙瞧了一阵，皱着眉微微摇头。</p>
换做是别人，这会儿怕不是要大失所望了。</p>
徐道二人，不仅不失望，反而更为期待起来，他们都在等一个“但是”。</p>
“但我或许听说过。”</p>
“怎么说？”徐小受追问。</p>
“侑老知道吧，侑荼，他曾同我说过，他见过一块石碑，碑厚圆顶，上刻一字。”</p>
“……剑？”道穹苍出声。</p>
八尊谙默而不语，徐小受便如有了答案，指着远处那“龙”字，也道：</p>
“剑？”</p>
八尊谙点头。</p>
“剑，古体的剑！”</p>
“侑老有言，初见时不觉有异，细品时惊为天人。”</p>
“那碑中‘剑’字，如蕴剑道真义，九大剑术、十八剑流、三千剑道，皆可从中溯得，说是剑道之源，都不为过。”</p>
这话讲得未免太绝对。</p>
徐道二人对视一眼，各皆心惊，有些不信：“剑道源头，不是剑神孤楼影吗？”</p>
“我如是问。”</p>
八尊谙表示他也一样，再道：“侑老回我回得模棱两可，不像是在搪塞，该是他也不太清楚个中真相。”</p>
“他在哪里看到的那碑？”道穹苍突然发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