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p>
“还不快给本宫退下！”</p>
九祭神使急得一声轻叱，实在想不明白北北为何敢出此言。</p>
广场上诸多半圣也是吓坏了，纷纷投以惊奇目光。</p>
区区白衣执道主宰，当众怒骂苍生大帝……爱狗？</p>
你要是苟无月，起码是平辈，还说得过去。</p>
但你现在刚上任不久，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啊，怎么敢的？</p>
谁都知道北北对苍生大帝心怀不满，毕竟此前当着五域的面，给蹲下站起小狗指令当傀儡耍了一番，面子都玩没了。</p>
但后来大家也都知道了，那是在徐小受在背后作祟。</p>
本以为事情已经翻盘了，谁都没想到，北北在这么敏感的时机翻起了旧账，选择了爆发。</p>
“苍生大帝息怒！”</p>
都不待众圣有何动作，都不见苍生大帝发怒，半圣秦断见状不妙，眼珠子一提溜，急步上前，替北北开口说话：</p>
“北北只是一个小姑娘，只是暂时犯浑，苍生大帝没必要跟他计较。”</p>
“依我看……”</p>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讥笑声打断：“好一条只会舔人的老狗！”</p>
谁？</p>
谁在说话？</p>
秦断大怒，转身视去。</p>
见所有人瞠目结舌望向的方向，依旧是北……北北在说话？</p>
秦断一懵，脑子糊涂了。</p>
自己方才，似乎是在帮她说话没错吧？</p>
北北却帝剑一指，遥遥点向秦断的方向，娇喝道：</p>
“依你这条老狗的性子，此时要么继续潜水，要么说点风凉话，不该替我说好话啊。”</p>
“你若真这么好心，怎么不替无辜的风家人说话，不替风中醉说话？”</p>
“是不是因为他籍籍无名，你就看不上？”</p>
“反倒因为我北北姓北，我放个屁就都是香的，我说错一句话，你秦断也要赶上前来替我圆谎？”</p>
“但我说错话了吗？”北北眼角嘴角一挤，满脸鄙夷，“皇上不急太监急。”</p>
“你！”</p>
秦断险些急火攻心，喷出老血来。</p>
他的手遥遥指过去，却一句话说不出口，只不可置信的在颤抖。</p>
“你什么你！”</p>
“你敢骂我们姓北的半句试试？”</p>
“你还敢用手指我？反了天了你！”</p>
北北小脚一跺，对着老头半圣就是当头一喝：“把手指给本姑娘放下！”</p>
秦断吓一哆嗦，下意识放下手，整条胳膊都藏到了腰后去，显得无比拘谨。</p>
“果然是老狗，我个小剑仙一句话，都能给你这老半圣都吓一激灵。”</p>
“封圣封到狗身上去了吗，全身上下没一块硬骨头，简直比姜布衣还不如。”</p>
北北嘴变得很碎，翻着白眼，边冷笑边嘀咕。</p>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圣山上诸圣的耳边，能通过传道镜给五域观战者听见。</p>
满堂死寂。</p>
不止圣山上的人没想到北北突然“反叛”，五域观战者都觉着这事儿古怪无比。</p>
“这是在演哪一出？”</p>
“北剑仙是给受爷的风采折服了吗，她投敌了？”</p>
“会不会被控制了……”</p>
“你是不是傻，圣山受爷都给一箭射碎了，你意思是，身在南域的受爷，隔空操控了北北？”</p>
“诸位不会以为北剑仙很弱吧，他可是修万剑术的，精神强得很，也就在圣山上跟苍生大人、受爷他们比弱一些，换作其他人，真不一定谁都能扛得住帝剑天解。”</p>
“但不管怎样，秦断贵为暹夷秦家老祖，给北北这么骂完，真就一个屁不敢放啊，这圣封得也太憋屈了吧？”</p>
“你们瞧他脸，都变紫了！”</p>
风中醉在战场边上，那是听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默默放大了秦断的脸。</p>
不得不说，这会儿的秦断，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他被鬼兽寄身要变异了。</p>
北北骂完，他脸色憋成紫红，老脸不知搁哪藏好。</p>
整个人更抖若筛糠，圣力欲鼓而不敢鼓，怒火欲发而不敢发，整个一无地自容的矛盾结合体。</p>
广场静了十数息。</p>
半圣秦断便足足沉默了十数息。</p>
整个世界都在为他抠脚，替他尴尬。</p>
在他身上，世人已瞧不见任何一滴属于半圣的尊严，可像是怕死还是咋的，秦断愣是一声不吭忍着，跟舌头给人割断了似的。</p>
直至最后，裘固都看不下去了，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懂。</p>
“北剑仙……”</p>
可才一个称呼出口，裘固愣了一下，回过神来。</p>
他娘的，这跟唇亡齿寒有什么关系啊，自己怎么就走出去了呢，有病吗？</p>
“还有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本姑娘都不想说！”</p>
果不其然，北北目标即刻转移，当头就骂了过来。</p>
兴许是因为之前给爱苍生戏耍了，也或许是因为被徐小受拘禁了太久，她现在就一炸药桶，一点就着：</p>
“修到半圣，就修了这一身打圆场的本事？”</p>
“你天生的金躯圣骨，是让你关键时刻去当个缩头乌龟，挡下爱狗一箭就志得意满的吗？”</p>
“这就是半圣？”</p>
北北帝剑一指，半圣裘固差点脑袋都缩进胸背里。</p>
他是想反驳的，但不知道这姑娘在使什么性子，且一想到她姓北……</p>
嘶！还真惹不起！</p>
“这就是半圣？”</p>
北北却没有算了，帝剑指回秦断，后者依旧不敢回应，噤若寒蝉。</p>
“在站的有一个说一个，就你们，也配叫半圣？”</p>
北北帝剑扫过全场诸圣，包括方问心、仲元子、九祭神使。</p>
除了爱苍生和奚，无不低头。</p>
大家都觉得奇怪，想去琢磨细节，又感觉不必琢磨，北北这么骂实属应该。</p>
她只不过是把心里话说出来罢了……</p>
爱苍生把住了弓，又松开了弓，他嘴角微微掀起，迅速面色又归于无澜。</p>
落在五域世人的眼中，这便是连苍生大帝都无话可说，不想得罪北北了！</p>
于是乎，北北气势上便得以更加放肆，她转过头，对准传道镜，气呼呼的说道：</p>
“以前本姑娘不知道徐小受在高傲些什么，他们圣奴，他们天上第一楼又在反抗些什么。”</p>
“今日这一遭，我站在他后面，算是完全看懂了。”</p>
一顿，她帝剑指向后方，小脸憋红，咆哮声振聋发聩：</p>
“桂折圣山的脊梁骨，早在三十多年前，就给侑荼一剑斩断了！”</p>
“桂折圣山的自信心，就在三十多年时间里，给道穹苍养废了！”</p>
“现在，这里唯一还算站着的，是坐着的爱苍生，所有看似站着的圣，不过跪地的奴！”</p>
我滴个姑莱莱……</p>
风中醉吓得传道镜都一抖，小臂上汗毛根根倒竖。</p>
五域所有人也听得心头发凉，不敢相信北剑仙突然爆发，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p>
她、她被夺舍了吗？</p>
可还没完！</p>
北北骂完桂折圣山全场，还将矛头指向五域，就指向此刻所有将目光对准她的炼灵师，当头棒喝：</p>
“全大陆的炼灵师修到死，就是为了修成半圣，然后有脾气的滚去自囚一隅，没脾气的过来给我北家当狗！”</p>
“炼灵学子的尽头是圣宫，修道学子的尽头是死海，圣宫和死海，什么区别？”</p>
“没有区别！一个产出光鲜垃圾，一个装载失败垃圾，都是垃圾，何来区别？”</p>
“而你们！”</p>
她指着镜子，呵呵冷笑：</p>
“你们从十境炼灵开始，先天、宗师、王座、半圣……”</p>
“你们甚至连十境圣帝这一境界都不知晓，一切努力、一切汗水，挤破脑袋就是为了当上光鲜垃圾！”</p>
“而若失败，能进死海的，则当个失败垃圾，若连死海都进不了，只能当个不成垃圾！”</p>
北北嗤笑连连，口吐芬芳，喷遍全场。</p>
末了小手持剑，轻轻扬起，眺望远空而道：</p>
“高高不过十尊座，强强不如八尊谙……他们尚且残腿废指，断臂自艾，我等如何超脱？”</p>
“既不得超脱，我等生来为何？”</p>
“修道，又是为何？”</p>
北北眉头一皱，低下头，冥思苦想后说道：</p>
“也许，便是为了成为‘圣奴’吧。”</p>
五域之人，心头皆是只剩沉重。</p>
便这时，北北突又抬眸，展颜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p>
“当然，本姑娘不是，只有你们这帮垃圾是哦。”</p>
“因为本姑娘姓北，月北华饶道的北！”</p>
她说完双手举起，举成直线，同帝剑一起扭成波浪，同时嘴里还哼起了欢快的调调，边唱边跳：</p>
“噢北北，北北~”</p>
……</p>
五域传道镜前，一众炼灵师已集体起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