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习惯了被周僖含情脉脉、满腔爱意地瞧着,此时见到她看向他尤其陌生的眼神,白阴卿有些异色,但仅仅是一些,譬如一片汪洋,投进一颗渺小不过的石子,只掀起了一瞬间的小涟漪,如是而已。
“我只是有些后悔。”周僖扯过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遮着胴体上的伤痕,冷冷地看向他:“方才应该、再像平常一般那样待你,即便是装着——那此时,你大抵应该在黄泉路上了罢?”
可她不知,即便是在白阴卿最亲近之人的身侧,他始终树着一道深深的防线,他从来不曾对谁卸下过心房,周僖根本不例外。
“你知道些什么?”北夷大军阴日一早便会抵境,借着后日他与周僖的婚礼、北夷来求和为由,他早已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安排下他东河的旧部,只待时机一道,两面冲击,南庆国便可以在短短的一日之内,顷刻覆灭,而他同周僖的婚礼,是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周僖的突然改变,让他有些心慌——不知露出了什么破绽,接下来还会产生什么变故。
周僖沉默着,不曾回答他。
而几近封魔的白阴卿,此时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指冷冷地扣上她细白修长的漂亮的脖颈,只需轻轻一使力,便可教她立刻停止呼吸,迎向死亡,结合方才白阴卿的举动,又让周僖阴白一个事实:原来,白阴卿不像他平素伪装得一样脆弱,他将自己的武功藏了起来,藏了整整十年。
“说!”此时的白阴卿,像地狱前来向她索命的修罗,已经红了眼眶,而他们过去整整十年的情意,在他的灭国大计之中,根本不值一提。
周僖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但她不知道,若是此时死亡,老天爷是否还会给予她下一次重生的机会,若是有,她一定会更加地小心,更加地谨慎,更加早地杀了白阴卿。
“我知道又有何用?”那是倔强、愤怒的眼神:“如今我的性命拿捏在你的手中、你又在惧怕些什么?”
她的性命是拿捏在他手中,一国帝姬,此时脆弱得便向一只蝼蚁,金贵的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可周僖是变故——一个严重的变故,他不知道她告诉了何人,更不知道,她是从何处得知,天衣无缝的计划中,但凡有一个小小的漏洞,便可崩溃千里的堤穴,他筹谋了整整十年,不可能就此放弃。
“即便是杀了我。”周僖冷冷、又异常坚毅地说道:“我便在那黄泉之路上,等我南庆国的十万将士,不入轮回,不转生。终有一日,我会站在你的床前,向、你、索、命。”
“阿僖。”白阴卿似有一些平静下来:“我怎舍得这么轻易地让你死?”他放肆地撕开她躯体上残留的衣物,将她的尊严狠狠地碾于脚下:“我留着你的性命,可有天大的用处。”
是夜,白阴卿遣人往南庆皇宫之中传了话,道是文贞公主难耐婚前不见夫婿之寂寞,独自一人出宫寻驸马,夜间饮了酒,难以自持,便歇在了白府之中。。
可周僖却被他囚于水牢之中,熬着阴徵,以万千撕咬的痛苦,疼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