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足以让刘焉舍弃交州而选择益州。果然,主政益州之后,刘焉在绵竹造作天子所用的乘舆,并捏造祥瑞之事,大造称帝舆论。
甚至惊动了隔壁主政荆州的小老弟刘表,上书朝廷述说刘焉图谋不轨。
不过当世时局动乱,朝廷也无力节制这些地方实力大员,这也更加纵容刘焉的不臣之心,所以他主张扩建的成都城是按照天子皇城的规制而筑造的。
需要点出的是,无论是刘焉、刘璋父子据守益州,还是如今临朝的皇帝陛下,都并未真正将成都作为一座天子都城。
哪怕是连祖辈居住于此的张裔也不得不承认,成都并非是畜养天子之气的理想都城,理由也很简单,益州偏安,一个偏一个安,皆非王霸基业之所在。
所以数代以来,蜀中政权都奉行“伺机北上”的策略,如今大汉朝廷更是喊出了“北出汉中,收复中原”的口号。
但成都,仍旧是那个成都。尽管是名义上的都城,但它仍旧保持了原有的气派,屹立于平原之上,受无数日的风吹雨打,固若金汤。
张裔作为成都土著居民和朝廷两千石的大吏,对一应府衙悉数了然于胸,径直带着卫弘缓缓到了军部衙门。
如今大汉朝廷乃是草创数年的新朝气派,比较明显的特点就是文官和武官的界限模糊不清,甚至大多数官员都是兼有文职和武职两种身份在身。
军部便设置在相府之下,是一个体型巨大的机构,受诸葛丞相直接调派,涉及到大汉军方运作的诸多方面。
卫弘在职身份是益州郡的主簿,可能在南中还算是个六百石的大吏,但在列侯满地走、千石多如狗的成都来说,真的是一个芝麻绿点大的小文吏。
即便是一位被举荐为宫府吏的六百石。
张裔作为两千石的朝堂大吏,又是掌管冶金治所这等军部要害部门,自是军部衙门炙手可热的堂上客,一进衙门,便有着身着千石官服的长官上来迎候,态度极为殷勤。
一听是为举荐为宫府吏的子弟而来,那位千石吏让人端上极品茶水后,就接过卫弘递来的文书,拍着胸脯承诺道:“此事易尔,下吏半个时辰内就过完流程后,就立即送来呈送张君。”
张裔用茶盏盖撇去浮沫,头也没抬地点了点头。
千石吏不敢耽搁,连忙带着卫弘的文书出了门,着急忙慌的模样显然是将其作为了头等要事。
见到四下无人,张裔才偏过头对卫弘说道:“别小觑了老夫为你讨要来的这半个时辰,若只有你一个人来,此事至少要耽搁半个月,你也别问老夫为什么知道……”
张裔抬起茶盏缓缓喝了一口茶水,咂咂舌品味一阵,才对卫弘如实相告:“老夫那不成器的长子,比你大不了多少,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碰的头次壁就是在这军部中,也就是为了这宫府吏文书一事……”
卫弘倒是有一丝窃喜:“兄长也是宫府吏?”
张裔放下茶盏,对卫弘缓缓说道:“老夫这长子难成气候,不提也罢,老夫次子张郁稳重,与贤侄年纪相仿,俱在宫府之中,可来往的勤些……”
长子连名字都不愿意提及,却隐隐夸赞了次子一番,听这番话,这老头有些偏心啊……
卫弘面容上是应着张裔,实际上在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揣测。
而张裔看着卫弘一番谦逊有礼的后辈模样,大概是觉得在此处等着一个时辰也是百无聊赖,主动开启了话题:“贤侄,你可知道,何为宫府吏?”